又有密奏一封,言明天津錦衣衛千戶除卻本身編制之外,還有離京時承諾陛下所練的一支兵馬,現如今有三千人,既有兵馬,那就應該按照朝廷規制,派監軍一名督察監視。
平安錢,運河抽稅,海河關稅,這三處,都是為了籌措金花銀所設,儘管朝廷回撥的數量不少,但大批錢財進出,也是敏感,也請宮內派人核查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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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這人,事情倒是想得明白。”
這個奏疏快馬送遞京師之後,奏疏和密奏的奏本按照規矩都是先送到了司禮監這邊,地方上送往京師的奏摺中,緊要快慢的排序之中,王通排的很靠前,司禮監和內閣的諸位大佬倒沒覺得天津有什麼要緊事,無非那王通是萬曆皇帝第一信用的臣子罷了。
奏摺遞送過來,連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都還沒看,就先送到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的案頭,翻看幾眼,就笑著給出了這個評價。
笑過之後,馮保又是仔細的重看了一遍,拿起硃筆在上面要批註,想了想還是放下,揚聲說道:
“張公公,這邊來下!”
朝會已經散了,這等奏疏是直接呈送內廷的,外朝的人也不知道,司禮監眾人都在急忙的辦公。
聽到馮保召喚,張誠連忙走進來,馮保把手中的摺子遞了過去,笑著說道:
“王通這孩子考慮事情妥當,他那邊抓的太多,也不合規矩,張公公在宮內選幾個得用的人派過去吧!”
馮保在內廷大權獨攬,但也知道給目前皇帝伴當,內廷第二號人物張誠一些空間面子,這王通是萬曆和張誠那一邊直屬的人,就交給張誠安排了。
何況二百萬兩金花銀,戶部只負責其中一百萬兩,另外一百萬兩要王通來運作籌措,這也是為了宮內好的事情,馮保對王通的印象倒是不差。
從司禮監出來,張誠心中微怒,心想王通有密函奏事的權力,卻還用這種大家都能看到的奏疏和密奏,這不是離心嗎?
不過他這等人物迅速想明白了此中關節,王通要的效果,就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讓眾人都知道他的舉動,知道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雖然有大權,得寵信,可知道進退尺度,沒什麼叵測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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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幾千兵,幾十萬兩銀子的進出,王通這麼小心作什麼,朕讓他去那裡辦差,朕就是信得過的,張伴伴,寫一封信給王通,讓他安心大膽的去做,不必想這些有的沒的。”
看到王通的奏摺,萬曆皇帝卻很不高興,在他的想法中,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現下宮內的大權在馮保手中,宮外的大權在張居正手中,說話算數,裁決萬方的又是慈聖太后李氏,萬曆現在每曰上朝散朝,與其說是決斷,倒不如說是實習,唯一真真切切抓在手中的,自己能指揮動,使喚動的,就是這京師的治安司,天津的錦衣衛千戶。
眼看著王通拳打腳踢的弄下這麼多職權機構,可卻突然來了一封奏疏,說要撒手,不能一個人管這麼多的職分,小皇帝立刻就是急了。
派誰去萬曆皇燕京不甘心,宮內宮外不是馮保的人就是張居正的人,派去一個就是分自己的權。
“萬歲爺,王通這麼做是老成之舉,這麼多權力集於一人之手,早晚會被朝臣言官拿來說事,現在自請分權,所任用的還都可以是萬歲爺屬意的,要是等外朝提出這個,到時候恐怕就由不得萬歲爺了……”
萬曆皇帝身體挺起,又頹然的靠在椅背上。張誠心裡說了句‘還是沉不住氣的孩子’,然後上前兩步,微笑著說道:
“萬歲爺,派人去就派人去,反正現在也有萬歲爺貼心的人在天津衛。”
萬曆皇帝又是坐直了身子,張誠悠悠說道:
“火器官坊,就讓那個工部的任願任主事為首,王通督察監視,那幾千兵馬,就讓那邊的蔡楠做個監軍,至於各項收支,就讓王通自己選個有差事的做個收支處,報上人選萬歲爺準了就是。”
這個安排等於是不動王通現有的架構,只不過變了個名目而已,萬曆皇帝稍一琢磨就是笑了。
慈聖太后李氏和仁聖太后陳氏知道這個訊息不比萬曆皇帝晚多少,有貼身伺候的宮女私下說,陳太后看了這個奏疏說‘是個本份的孩子,知道是誰家的天下’,李太后也笑著點頭贊同。
船頭香很多香眾手裡都有些積蓄,船頭香興旺的時候,他們都以為自己這好曰子可以千年萬年。
現在驟然敗落,又不願意去做那價錢便宜的活計,閒在家裡不少,有兩個閒錢,閒在家中,自然是呆不住的,每曰裡無非是喝酒賭錢。
住在天津城東門內仁厚集的馬大富晚上不顧婆娘的哭罵,拿著家裡僅剩的二兩碎銀子又去了附近的骰子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