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眼中光芒一閃,隨後又是一嘆:“你這番話卻有些誅心了,總不能讓太子真給你留一道手諭,立誓對你今後不作追究吧?若真如此,太子願意寫,你敢接嗎?
“其實你還是小瞧了太子的胸懷,帝王心胸何其之廣,又豈會因為你那些當初的過錯而總想著報復呢?只要你是有利於朝廷社稷的,太子他日必然會重用於你!”
“是啊,帝王的心胸廣闊,終究不是我等尋常人能比的,在他眼中,什麼都沒有自己手中的皇權來得重要,所以邊疆將士也好,天下黎民也罷,在他眼中不過盡是棋子,皆可犧牲……”
李凌說到這兒,目中厲芒一閃:“其實就算排除掉這三條顧慮,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我無法認同的!那就是你等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害無數百姓家破人亡,使整個湖廣都陷入災荒,險些讓成千上萬百姓飢餓而死!
“與此等罪孽一比,你等滅口整個馬家也好,與某些官員勾結也罷,都算不得什麼罪過了!我李凌雖然不才,雖然想要為將來做點什麼,但也不恥於和你們這樣的人為伍,如此失德之人,如何能為我大越將來的君王!”
李凌突然的爆發讓沈淵大感意外,吃驚道:“你……”可一時又不知該用何話應對了。
李凌臉上的笑容變得譏誚起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真以為那些勾當就不會被人查出來了嗎?
“為何那些地方官和朝廷派到湖廣的官員有如此大的膽子,竟敢不顧本地災情,非要強行抬升糧價?這一方面自然是因為銀子動人心,讓他們少了許多的顧慮,但更大的緣故,卻在於他們的背後一直有人在慫恿著。
“這個能讓諸多官員都肯聽信的人,恐怕就是代表了太子勢力的‘財神’吧?所謂財神,他固然生財有道,但真放到商場之上,其賺錢的本事恐怕也就那樣了,所依仗者,更多還是官商勾結那一套,再加上藉著太子之勢行事,以及如這次般趁火打劫,損百姓而肥自身。
“為了替太子弄到更多的銀子,他甚至都不惜讓羅天教逆賊都從中獲利,當真算得上是盡忠職守了。當湖廣各地有羅天教逆賊蠢蠢欲動時你們在做什麼?不還是在不顧一切地哄抬糧價嗎?
“直到我到來,為防被我抓到,你們才消停了些。但事情到這一步早已積重難返,羅天教之亂更是蓄勢待發。要不是我及時勘破一切,將之鎮壓,只怕今日之湖廣早已烽火遍地,亂軍叢生了!
“而這,就是你們這些自詡為什麼太子忠臣,國家棟梁們乾的好事!就是你口中那個將來要為天下之主的當今太子所做出的選擇!
“像這樣的太子若他日真為我大越君王,才是整個天下之大不幸!我李凌縱然再自私,再愚蠢,也斷不會做出此等事情來。我也不怕告訴你實話,別說他孫琮現在只是一個太子,就算他已登基為帝,以他的所作所為,我也絕不會向其卑躬屈膝,做他的臣子。我要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將他拖下來,讓他為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
“皇帝,他根本就不配!這就是我李凌給出的回答,你還滿意嗎?”
沈淵滿臉驚愕地看著李凌,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這天底下竟有如此大膽,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他怎麼就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是瘋了嗎?
那可是太子啊,他一個臣子,居然真就敢把自己心中所想給徹底說了出來?而且是以如此不屑而激烈的語氣說出來,好像在他眼中,所謂太子就是個不值一提的朝中小官似的!
巨大的衝擊下,甚至讓沈淵都忘記出言駁斥李凌,只呆怔地看著對方,半晌後,才雙眼泛紅地指著李凌:“你……你好大的膽子,你……”
“更大膽的還在後頭呢,我不光只是用嘴說,我還要用行動來證明!”李凌目光冷冽如刀,一下就截斷了對方的指責,“來人,把他給我拿下,押去大牢。等我拿下沈添後,再一併斬殺了他們,為那些受苦受災的百姓主持公道!”
這最後一句話更如驚雷般炸響在沈淵的耳畔,然後就是劇烈的恐懼襲上心頭,讓他死死盯著李凌,張口剛想再說什麼,卻被門外的守衛一把按住,拖著就往外走,最後只留下一路:“李凌,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