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接下來請保持安靜,也請閉眼。”今西小泉用有些嚴肅但卻依舊溫柔的嗓音對雨秋平低聲道。這奇妙的音調和語氣似乎有著特殊的魔力,讓雨秋平忍不住按照她的指令去行動——這莫非就是簡易的催眠術麼?
雨秋平順從地閉上了雙眼後,手部的觸覺成為了他唯一能感知到外物的知覺,因此也變得格外敏感。他能感受到今西小泉用一隻手托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則在掌心上順著紋路的溝壑而摸索著。他隱隱覺得,今西小泉的目光似乎並沒有注視著他的手,而是在看雨秋平的面相。這一份微妙的氛圍,竟讓雨秋平有了一種被催眠的舒適和放鬆感。
大約過了那麼一盞茶的時間,今西小泉放下了雨秋平的右手,轉而托起了雨秋平的左手,把右手放在了血印上。又是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今西小泉把雨秋平的左手也放了下來,搭在了他的右手上。她靈巧的雙手微微擺弄了一下,就把雨秋平的雙手十指交叉著擺出了奇怪的形狀,共同摁在那個有血印的圓圈裡。
“好了…”雨秋平剛想開口詢問好沒好,立刻就聽到了今西小泉“噓”的一聲,立刻老實地閉上了嘴巴。今西小泉似乎對雨秋平的突然開口頗為沮喪,雨秋平能聽到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還搖了搖頭。她將那隻剛才咬破手指的手輕輕搭在了雨秋平的雙手上,隨後嘴裡又唸唸有詞了一會兒,似乎在為雨秋平剛才的不當舉措而懺悔。
吟誦完畢後,她緩緩抬起雙手,扶住了雨秋平的臉頰,把雨秋平額前的劉海拂起。纖細的手指在雨秋平五官的輪廓上劃過,在稜角分明的位置都會駐足片刻。然而,雨秋平能察覺到,今西小泉的呼吸似乎越來越侷促,手的動作也有一些小小的慌亂。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今西小泉停下了動作。不過,這次雨秋平可不敢貿然睜眼開口了。他能感覺到,今西小泉似乎正襟危坐在身前半米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又不知過了多久,雨秋平隱隱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概念了,只是在這獨特的氛圍裡沉醉。然而,他腦內忽然蹦出的一個念頭卻把他嚇了一跳——萬一這個時候這個陰陽師突然掏出一把刀向自己刺來,是不是就完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幾乎讓雨秋平在那瞬間就睜開眼睛。然而,心中一種奇妙的信任和冥冥之中的聲音卻讓他選擇相信了眼前這個陰陽師。就在他心中激烈鬥爭的時刻,今西小泉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了:“請睜開眼睛吧,結束了。”
雨秋平聞言如釋重負地睜開了眼,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面前還是這個帳篷,只不過由於眼睛更加適應黑暗了,可以看得更清楚。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今西小泉的臉上隱隱有著淚痕,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冷汗——莫非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請先生贖罪,小女無能。”今西小泉向著雨秋平躬身一禮,羞愧難當地低聲道,“小女窮盡各種方法,仍然難以卜得先生的童年。似乎一切都在先生16歲的年紀戛然而止了,再往前完全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看不到童年的話,之後的吉凶也很有可能不準。”
“天哪。”雨秋平聞言大驚失色,臉色瞬間煞白,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16歲,他沒有記錯的話,正是他穿越過來的年紀。16歲之前什麼都看不到,不就意味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做的事情都能被陰陽師洞察。而她能準確說出16歲這個年紀,莫非真的有神靈在上?莫非陰陽師真的有神力?莫非安倍晴明的傳說並非怪誕?
“先生不必擔心,一切只是因為小女修行不夠,若是師傅在此,定不至於如此狼狽。”今西小泉錯會了雨秋平的驚訝,而是十分歉意地轉過身去,從一個小箱子裡抱出了一隻還很小隻、正熟睡著的橘貓。不過雖然還很小,但是橘貓身上的毛髮已經很是濃密。
“這是具有神力的貓,可以保佑先生。把它送給先生,也算是為小女的無能賠禮了。”今西小泉一邊把橘貓遞到了雨秋平的手上,同時低聲道,“它叫豬喵,不過既然換了主人,就要換個名字了,請先生給他起個名字吧。”
“豬苗?”雨秋平也聽錯了貓的名字,看了一眼手裡只有兩個巴掌大的小貓,隨口起了個名字,“那就叫苗苗好了。”
“先生,接下來是小女勉強能占卜到的吉凶,不過是否準確小女已經不敢保證。”今西小泉再次向雨秋平行了一禮,壓低聲音道,“殿下在6年後,大劫將至。陽壽是否消散,全看造化。”
“我去…”雨秋平聞言又是一驚,在心中喃喃自語道:“6年…只有6年嗎?今年是天正四年,也就是公元1576年。那麼6年後,是…1582年麼…”
“這個不好保證,因為這一卦未必準確。”今西小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有一卦是可以保證的。”
“什麼?”
“先生今日,必有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