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第二十劍時,江楓已經衣衫襤褸,彷彿一些碎布條直接掛在身上,他手中的靈劍已換上第三把,可是很快又再次傷痕累累,裂痕密佈。
至第三十劍時,江楓上身已無寸縷,線條分明的身軀上更有密密麻麻,網羅交織的細長傷痕,每一道傷痕處都有劍意殘留。
至第四十劍時,江楓意識已開始出現模糊,他佝僂著身子,雙腿無力微屈,眼中無光,彷彿隨時都會陷入永久的死寂,但他依舊憑藉著一股意志強撐不倒,即便身體早已不支。
終於,當第四十九劍落下,流雲無跡劍勢忽然一滯,他看著狼狽不堪的江楓,嘆息道:“到此為止了。”
“再來!”
江楓咬牙低吼,身子踉蹌不穩,又急忙拄劍站定,似乎這簡單的兩個字都是他從牙縫中艱難摳出來的。
流雲無跡面無表情,但眼中仍可見幾分動容:“放棄吧!你已至強弩之末,第五十劍,你接不下。”
“再來!”
江楓低垂著頭,依舊只有最簡單的兩字回應。
放棄?
我若放棄,百年之後如何回首?
我若放棄,心魂之前如何自證?
我若放棄,江楓之名何配存世?
“再來!”
最後一聲低吼,江楓仰天大笑,持劍衝向流雲無跡,第五十劍倏然斬下。
劍落風止,江楓轟然倒地,流雲無跡抬手接住頰邊斷落下的一縷的長髮,負手收勢。
“葉殿主將《月影劍法》傳你果然沒錯,這一劍之兆只是初現端倪,但……值得期待!”
破風聲乍起,姜凌恆出現在楓林閣中,自然而然與流雲無跡並肩而立,看著倒地昏迷的江楓搖頭感嘆。
“你真下得去手。”
流雲無跡冷淡道:“獨孤生一接我百劍尚能屹立不倒,他卻只能勉強接下五十劍,他的劍道資質實在是……”
看著搖頭不再續言的流雲無跡,姜凌恆蹲下簡單查探了一下江楓的狀況,這才說道:“他在第四十九劍時就應該倒下,卻全憑一股意志強接下第五十劍,這已是突破極限。若是世間之人皆有如你與那獨孤生一同等的劍道天資,那這修真界還不得翻了天?”
流雲無跡微揚著頭,望向遙遠的天際:“若是如此,倒也不錯,至少……劍道將不再寂寞。”
“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啊!”姜凌恆笑道,但看到流雲無跡的神態後,又連忙擺擺手,“看來是我說錯了,我收回前言。”
姜凌恆起身俯視著江楓,道:“不過我贊同你的說法,初世淨業之身的資質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修煉資質不代表劍道資質,以他的劍道天資,雖可引入道中,但終究無法如我等這般走得長遠。”
流雲無跡斷言道:“他缺少一名劍修應有的劍心。不過,他心中另有執念,這份執念若得善用,並無不好。”
姜凌恆審視著流雲無跡,摸著下巴訝異道:“我很好奇,為何你會突然轉變態度,願意教授他修煉劍道?”
流雲無跡沉默數息,平靜道:“邱秋在步天樓對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江楓與她約定,三年內必助她治癒陰陽逆脈之疾,此諾既承,生死必踐!”
姜凌恆頗感詫異地回望了倒地的江楓一眼,又聽流雲無跡道:“他這麼個自顧不暇的人尚能為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生死許諾,那麼我流雲無跡又何必吝此一諾?”
就在此時,晴兒忽然閃身出現在楓林閣院中,看著迎面倒地,昏迷不醒的江楓,以及神情不一的流雲無跡和姜凌恆,不曾多言,只單臂環住江楓的腰,將他整個人提起夾在腰間,伸手拍了拍他頭上的塵土。
“真是的,明知今夜另有要事,還這般胡鬧!”
流雲無跡依舊面無表情,姜凌恆卻是默默搖頭,無奈失笑,不知晴兒究竟是在數落江楓,還是數落他們,亦或者是……一起。
看著被晴兒夾在腰間,幾乎是被提著離去的江楓,姜凌恆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側的流雲無跡,無聲之中暗自感嘆。
“以君子之諾得劍神一諾,一諾換一諾,混小子,這究竟是你賺了,還是流雲無跡賺了,亦或是我文府賺了呢?”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