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紫衣男子問道:“在下一向秉持溫文爾雅的行事作風,與人親善,謙遜待人,凡來往者莫不交口稱讚,今日三生有幸得與姑娘邂逅,姑娘為何總是三言兩語未盡就急欲離去?”
白衣女子嘴角抽動不語,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無自知之明的之人,她甚至不確定此人是真的毫無自覺,還是故作姿態。
她咬著牙皮笑肉不笑道:“公子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紫衣男子眼前一亮,忽然露出一副眼前女子即是生平知己的神情,頗為自戀地拂過鬢邊秀髮,擺了個自認為十分帥氣的姿勢。
他感慨贊同道:“姑娘果然慧眼識真,在下向來自詡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為人和善,處事圓融,備受青睞,乃是世間之人太過愚昧,可惜了在下一身才情。”
白衣女俠看著他眼神迷離,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自戀模樣,袖中雙手捏得咔咔作響,強忍這發作之意,卻止不住抓狂的心。
她覺著,多年養氣功夫今日就要毀在這人手裡了。
正在她做深呼吸平復心緒時,眼前男子忽然露出一抹他自認為很真誠,實則輕浮放蕩的笑容,聲音故作深沉溫柔道:“姑娘與我即是一見如故,正所謂春宵一刻……不是,良辰美景不相負,這紫微帝城中便有許多絕佳去處,不若就由在下做東,邀請姑娘同往一遊如何?”
白衣女俠因他那刻意做作的聲調,甜膩發齁的語氣冷不丁渾身一個激靈,腹中突然升起一股反胃的噁心感,臉上氣質瞬間煙消雲散。
正要嚴詞拒絕,紫衣男子卻繼續說道:“在下真心實意想要姑娘做個朋友,正所謂才子佳人,天造地設,這世間眾多美景佳境,正需要你我這樣郎才女貌之人前往一一履足,這紫微帝城就是最好的開始。”
他斜仰青空,合齒露笑,卻仍難改輕佻之感,似個文藝青年感嘆道:“人生至少要有一次衝動,值得放下一切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方能白首無悔,不負韶華。我們的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光陰易逝,我有美酒,姑娘,帶上你的故事,我們這就出發。”
紫衣青年說著就要伸手握住那名白衣女俠的右手,來實踐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中途遠觀至今的江楓自然將他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渾身起了好幾層雞皮疙瘩,不自覺交叉雙臂抱緊,神情萬般嫌棄地連連搖頭。
“嘖嘖嘖!”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搭訕可以搭訕到如此噁心的地步,真是白瞎了這幅好看的皮囊。
總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如今看來卻也無錯,一個人無論外表如何矯飾,其本質都是難以改變的。
便如這紫衣男子,相貌氣質俱是江楓生平僅見,卻是不笑則已,一笑皆非,不語則已,一語驚人。
正值江楓感嘆間,忽覺自己的嘖嘆聲似有重音,隨即便聽到一聲低語。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搭訕可以搭訕得如此噁心的!”
江楓心奇望去,恰見一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少女也同時偏頭望來,兩人同時輕咦一聲,目露驚奇,瞬息間已上下端詳過對方。
少女身材嬌小,不過勉強及江楓肩頭高,容貌清秀可愛,雙頰點綴著少許瑕不掩瑜的小雀斑,肩上搭著一張潔白勝雪的白狐皮毛,一看便是上等品質。
江楓與少女目光接觸的剎那,兩人眼神微凝,神情沒來由忽然一本正經的模樣,彼此頷首,最後沉力探出右手,堅定地握在一起,向下有力一頓。
兩個初次邂逅的陌生人,偶然相遇,一樣的感知,一樣的嫌棄,一樣的噁心,就連心中所想也不謀而合。
兩人看著不知姓不知名的對方,突然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知己之意,那是同仇敵愾的戰友之感。
江楓回身叫住正巧從身邊路過賣冰糖葫蘆的小哥,買了兩串冰糖葫蘆,一串遞給眼前的少女,認真道:“我請,不用客氣!”
少女接過冰糖葫蘆,感激地向對方點點頭,江楓抿嘴無聲頷首回應,兩人偏過頭同時向著紫衣男子所在啐了口唾沫,然後狠狠咬下一顆糖葫蘆。
江楓含糊道:“最討厭這種不顧他人意願,隨意輕薄女子的放蕩登徒子,自詡風流才子,縱使生得再如何俊美也是衣冠禽獸。”
少女認真道:“同意!”
兩人拿著冰糖葫蘆的手握拳一碰,乾杯!
江楓看向少女問道:“對了,小姑娘,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少女瞥了他一眼,原本已經靠近幾分的身形驟然向右遠撤一步,鄙夷道:“第一次見面就問人家的名字,主上說的沒錯,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江楓嘀笑皆非,小姑娘對陌生男子還挺警惕,好奇道:“這是什麼說法?”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