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意要肅清心中的所有懷疑者,無論清白關係與否。若說之前的行動還佔著剿敵復仇的情理,那麼此時的流雲無跡無疑是在濫殺。先父至此時才終於意識到,流雲無跡已至逆仙墮魔的邊緣,最危險的境地,若是讓他繼續沉淪於仇恨之中,不僅其劍道修途有可能盡毀,還會成為一柄真真正正的魔劍!”
文斌平復了一下心情,姜凌恆接過話勢繼續說道:“文府不願放棄這樣一個絕世劍才,更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文府的下一代劍神成為魔劍,那意味著,未來將有無數生靈葬身於文府的一時疏忽。
“故而,老府主下令強行中止流雲無跡的行動,流雲無跡不忿,執劍闖入文府,誓要逆抗府主御令。老府主以真意入劍,連斬流雲無跡一十八劍,將他逼出文府,流雲無跡拖著重傷之軀,在文府外連踏一十八個血腳印,劍心漸明,幡然醒悟,決定暫時放下仇怨,迴歸文府,邪劍就此消失。”
江楓恍然道:“所以傳說中致使老府主重傷早逝的文府誅邪一戰其實不過是子虛烏有的以訛傳訛?”
姜凌恆低哼道:“那是自然!老府主是何等修為,十年前流雲無跡雖然可怕,但又怎可能傷他老人家分毫?”
“那……”江楓將疑問的目光投向文斌,卻似有所顧忌,故而遲遲未曾問出口。
文斌已是瞭然在胸,卻仍然搖頭道:“唯有此惑,我不能為你釋疑,至少現在不能。”
江楓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默默記下這句值得反覆斟酌推敲的話。
他轉而問道:“那傳聞中的邪劍與道劍,為何劍式、劍意截然不同,既是同一個人,理應不會出現如此情況才對?”
文斌輕聲道:“我非劍修,雖略知一二,但終難盡知,你或可問問凌恆表哥。”
見江楓投來詢問的目光,姜凌恆不耐煩道:“劍修在正式步入劍道後,劍意、劍式都會於某一層劍境發生變化,只是劍修雖眾,步入此境者卻是鮮而有之,明眼者更是少之又少,而能於此境中真正發生徹底轉變的劍修更是萬中無一,故而旁人無知也是必然。此中諸多關節玄奧,解釋起來太過麻煩,我懶得跟你細說,若真想知道,自己去問流雲無跡。”
江楓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復爾向文斌問道:“依你們所述,流雲無跡之後又為何離府十年,鮮有迴歸,致使文府劍神之位空懸如此之久?上一代文府劍神又是何人?”
文斌未答,晴兒卻已搶先答道:“江公子平日裡這麼聰明,怎麼此時反而犯了糊塗?上一代文府劍神自然就是老府主啊!”
江楓詫異瞪大眼睛,他確實未往這方面有過聯想,不由看向文斌疑惑道:“文府‘一主二聖三神四禁五散仙’還可以兼職的?”
文斌失笑道:“自然不行,只不過是先父這一代有此特例而已。”
江楓這才瞭然,但仍有一問未解,仍然看向文斌。
文斌解釋道:“流雲無跡離府原因有二,其一自然是為了替小邱秋尋找醫治陰陽逆脈之法,至於其二嘛……”
文斌瞥了一眼姜凌恆,又凝望著驚天人高樓許久,才繼續道:“十年前流雲無跡受先父一十八劍重拾道心,曾於驚天人頂端獨坐七天七夜,一朝悟道,劍心通明。那一日,文府內巍峨萬劍齊至,環驚天人呼嘯爭鳴,勢若唳天,如尊劍主,也正是在那一日,絕意劍第一次劍氣爆發,震動整個隱天涯,流雲無跡觀視過絕意劍後一言不發,毅然折斷手中跟隨了自己十餘年的配劍,就此出離文府,十年光陰,寥寥幾歸。”
江楓心神震動,三言兩語,已依稀可見昔年萬劍朝拜之盛況,不由心潮澎湃。
晴兒面帶笑意補充道:“後來凌恆少爺心中不服,也學流雲無跡跑到驚天人上靜坐,結果一連數日,人都快結出蜘蛛網了卻依舊沒能悟出個什麼,更沒有萬劍來朝的盛景,最後只能就此作罷,罵罵咧咧地回到自己閉關的地方。”
江楓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姜凌恆,正見他因為被揭短後羞惱背過身去,心裡好笑莫名。
難怪這兩人一直互看不順眼,流雲無跡因絕意劍而折了自己多年的配劍,而姜凌恆也一直認為自己的絕意劍第一次劍氣爆發是因為流雲無跡而非自己。
可是他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於劍道修途稍遜於流雲無跡,這種夾雜著醋意、嫉妒和羨慕的複雜感情在姜凌恆心中五味雜陳,也難怪以他那比之江楓好不了多少的孩子心性會對流雲無跡如此不爽。
江楓默思不語,流雲無跡其人,自初聞到初見,再到初識,其神秘的面紗終於得以揭去大半。
身世坎坷,經年挫折,數度浮沉,恩仇劫心!
雖曾殺生入邪,卻終證劍心通明,七日獨坐,終得一朝悟道。
見絕意劍後毅然折劍出文府,流雲無跡,何等之氣魄!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