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一道長達數丈的金色龍鯉突然躍出水面,在半空中沉嘯低吼,宛若龍吟,瞬息之間卻又折身落回鏡湖之中。
龍鯉周身密佈金鱗,在月光輝映下熠熠生輝,數丈魚身半隱半藏鏡湖之下,魚尾輕輕搖曳,十分歡愉,碩大頭顱浮出水面,卻似龍非魚,神情靈動鮮活,不可與凡物同日而語。
“你這畜生,不在湖底靜修,跑到湖面上鬧甚動靜?”文斌笑罵道,右手持扇一抬,龍鯉頓時被一道水柱抬至半空,一個旋身才重新墜下。
金鱗龍鯉卻不怒反喜,歡快搖著巨大的魚尾又遊至文斌面前,露出一個極其生動的諂媚神情。
文斌嘴角銜笑,假意喝罵道:“好個孽障,也敢在我面前裝痴扮傻,說吧,現身何求?”
龍鯉張嘴吐出一顆荔枝大小的玉潤白珠,徐徐飄入水榭聽雨亭,被文斌接入手中。
文斌端詳著手中的魚龍吐珠,問道:“這魚龍珠你三百年才能凝鍊出一顆,就這麼給我了?”
龍鯉晃動著碩大的頭顱,在水面上點了又點,魚尾獻媚般的搖擺得更加歡快,神情似在奉承,毫無猶豫。
晴兒站在文斌身後抬眼偷瞧一眼,暗道這龍鯉當真捨得,觀這顆魚龍珠的潤色,顯然自凝鍊後已孕育多年,它竟能這般輕易便將之獻出。
且這龍鯉於鏡湖修煉多年,道行不淺,早已能口吐人言,然以其靈智,卻偏偏在小姐面前故扮痴愚的丑角相,端的是好笑。
見文斌沉默不語,龍鯉魚尾搖擺的幅度也逐漸減小,它目中焦慮隱現,更見擔憂。
許久,文斌背手收起魚龍珠,俯視龍鯉道:“還記得暮時來此與我敘話的年輕人嗎?”
龍鯉忐忑點點頭,憶起那個年輕人就是數日前,曾於子夜欲釣它上岸,卻反被它戲弄一番,一尾抽入湖中的毛頭小子。
龍鯉心憂不已,不禁暗測道,莫不是小姐與那小子交情匪淺,聽那小子告狀那日之事後才有此一問,若是如此,那它所求之事……
正在龍鯉思量間,文斌再次開口道:“你之所求,本小姐可以允你,但想入隱天涯,除非那人親自帶你進去,機會予你,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龍鯉面露苦色,那夜抽了那小子一尾,雖只是皮外傷,但也不算輕,若是他因此記恨,又怎會肯待自己進入隱天涯?
正想再哀求小姐一二,文斌卻已側過身去,對龍鯉伸出一根手指,決然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龍鯉愁容更深,忽然眼中靈光閃動,轉身沉入湖底,晴兒正疑惑間,卻見龍鯉不多時已再次浮出水面,口中銜著幾根靈氣氤氳的紫竹,輕輕一吐,送至半空,定懸不墜。
這幾根紫竹均是百年成材的罕見靈物,沉入鏡湖已有數百年,浸染龍鯉氣息,如今更是不凡。
晴兒正暗道這龍鯉不會失心瘋將自己的巢穴給拆了吧,忽然察覺龍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目露哀求,不斷在水面上頓首點頭,似人叩首請求。
晴兒錯愕不解,文斌卻低哼一聲,輕笑道:“好個聰慧的畜生!”
文斌隨即抬手一揮,紫竹飄至晴兒身前,後者急忙雙手捧住,疑惑看向小姐。
卻說龍鯉見此一幕後立時面露喜色,搖擺魚尾向著文斌和晴兒再三頓首,這才在月華凝照之下重新沉入湖底,再不復出。
文斌看著仍處於茫然狀態的晴兒,柔聲吩咐道:“無需多慮,將這幾根紫竹送去楓林閣,告知江楓今夜之事後他自會知曉該怎樣做。”
晴兒低聲稱是,捧竹退下,直往楓林閣去了。
小姐所囑今夜之事,僅限於龍鯉現身,至於其他,小姐顯然並無告知意願,她也自然不敢僭越。
再說文斌,目送晴兒離開仍是駐足亭中,原地展扇輕搖許久,這才轉身離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深沉的弧度,喃喃低語——
“魚龍吐珠……時隔多日,第二件大禮終於可以送出手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