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下倒反而讓江楓有些為難,進也不是、離也不是,但客居人家卻擅闖私宅終是於禮不合,加之本就失禮在前,江楓左右躊躇許久,最終還是呆愣愣地站在高樓外,靜候樓中前輩出聲回應。
約莫一刻鐘後,江楓仍如木頭一般等在門外,第五層高樓上卻猛地傳出一聲震耳轟鳴,一座赤紅色的爐鼎虛影突然出現在高樓上空,烘爐之中隱隱可見一個紫金葫蘆在烈火中浮沉。
“祭陣!”
江楓愕然,他畢竟已是達到祭陣三煉造詣的祭陣師,粗略辨認便已認出空中虛影所現的正是祭陣之法。
烘爐虛影中烈焰不絕,宛若一道又一道火龍纏繞著懸浮中央的紫金葫蘆,一時三刻之間,已有六道祭紋浮現其上,容不得江楓驚愕,第七道祭紋業已在瞬息之間凝現功成。
半個時辰後,紫金葫蘆上最後一道祭紋凝現,九道祭紋交織纏繞,與紫金葫蘆上交織了道與理的紋路相輔相成、水壺交融,宛若一體。
“祭陣九煉!”
江楓感到有些口乾舌燥,這紫金葫蘆原本就品質超凡,如今再經九次祭陣後更是難以測度,雖只有虛影顯現,但江楓都能感受到紫金葫蘆所隱隱傳出的不測威能,彷彿要將壓塌虛空,更有濃郁的生之氣息溢位,似乎那不是法寶,而是鮮活的生靈。
這就是祭陣之道,代天賦能,何等造化手段!
江楓在祭陣之道上極具天賦,他原本還為自己能在極短時間內達到祭陣三煉的境界而沾沾自喜,如今小巫見大巫,得見真正的祭陣大道,才知自己只不過是坐井觀天、貽笑方家。
當是時,高樓之上虛像盡散,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正是方才呵斥他與姜凌恆的那位前輩。
“武老鬼,你的葫蘆已經祭陣完成了,趕緊給我拿著滾!”
話音方落,一道紫金光影突然從高樓中激射而出,被一個憑空而現的身影接在手中,正是之前幻影中所見的祭陣的紫金葫蘆。
突如其來之人雖身穿道袍,卻是童子模樣,約莫著只高及江楓的腰部,且他笑容純真,左右端詳著手中的紫金葫蘆,宛如孩童得到了最滿意的玩具,若非他踏空而立,氣息內斂不散,江楓真會誤以為他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小道童。
“姜老弟,謝了,回頭請你喝酒。”
童子笑著向高樓道謝一句,旋即轉身憑空消失,江楓卻已經被眼前所見震撼得有些愣神。
在雲霄殿時,師父和六師叔都曾再三告誡他們這些後生弟子,入世歷練,有三種人絕不可輕惹,一是道士,二是和尚,而第三種人,正是童子。
因為修真界中不乏修為高深的老怪物,境界已然返璞歸真,身體卻返老還童,宛若孩童一般。這類人遊戲紅塵,遍行人間,心思難測,性子最是古怪,若是招惹了,實在是禍非福。
“那位前輩姓武,武?說及紫微帝城的武氏大姓,那不就是……”
江楓喃喃著,忽覺現在不是思慮這些的時候,急忙重整心緒,又向高樓之上行禮一拜,恭聲道:“晚輩江楓,拜見姜前輩,之前晚輩受山海異象吸引,攪擾了前輩清修,失禮之處還請姜前輩見諒。”
江楓不知,遠處第六山海頂峰之上,文斌並未離去,此時正與兩人並肩而立,默默注視著他的一切,正是周非和文謙。
周非見江楓這般再三恭敬賠禮的模樣只是微微搖頭,文謙卻是毫無顧忌,肆意恥笑道:“你看他這幅模樣,哪像是道門修士,倒更像是個儒門後生,還是最不成材的那種酸腐儒生,姜成玉非給他活活氣死不可。哈哈哈哈!”
周非看著身旁這個這般性子已數百年的長鬚老人,低咳一聲,勸道:“謙老,您是大前輩,多少得端著點架子,做個前輩高人的樣子吧!”
指著一個小輩肆意嘲笑的文謙完全沒有這個自覺,一吹鬍子當即不樂意道:“前輩高人的架子值幾兩幾錢啊?老夫才不樂意端著呢!你小子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怕一見面就人小子給嚇跑了,以你那性子也好意思說我?”
被謙老挖苦的周非面露無奈,為掩飾尷尬又偏過頭去幹咳了兩聲。
文斌此時亦看著江楓合扇調笑道:“確實不成材!”說罷轉身離開了隱天涯,暫時不再關注江楓。
四合院五層高樓頂層,麻衣老者周成玉看著院中再三告罪賠禮的江楓確實氣不打一處來,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突然一揮手,一道勁力自一樓敞開的大門內傳來,正正轟在江楓的身上。
“哪裡來的聒噪小子,喋喋不休,攪擾老夫清靜,滾!”
江楓方聞一聲怒喝,人已被突襲勁力轟離地面,身體不可控地越飛越遠,最後竟直接被轟飛出隱天涯,重新摔在地面上,正見到外面倚牆抱臂,靜待多時的姜凌恆。
姜凌恆將他扶了起來,打趣道:“喲!這就出來了?比我預料的要快嘛!有什麼光輝事蹟想跟我分享一下的嗎?”
無視姜凌恆的揶揄,江楓起身撣撣身上的塵土,偏過頭去強壓著因尷尬而泛起的臉紅。
那道勁力雖然看著嚇人,卻並未著實傷到他,不過饒是以江楓如今的肉身強度,被這到勁力轟在身上,也還是感到吃疼。
不過江楓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這應該就是那位姜前輩被攪擾清靜後一點出手教訓罷了,他受了也算是賠禮應當。
簡單收整了一下,江楓握拳在嘴邊咳嗽一聲,厚臉皮再次搭上姜凌恆的肩膀,若無其事地說道:“繼續剛才的話題,文府的‘一主二聖三神四禁五散仙’究竟是什麼?”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