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山體中心所在,江楓猛地睜開雙目,兩道金光自雙瞳中激射而出,如利劍披荊斬棘,破妄滅虛。
江楓周身原本緊密纏繞的草藤,此時也完全消失,但也僅是所顯化的草藤表相消失而已,禁制本身仍以最原始的形式存在於他的四周。
雖明知身在禁制山體中心,但江楓卻絲毫不覺身受泥土裹覆,他彷彿身處一方泥沼之中,被厚重的能量包裹,四境一片混沌,粘稠、渾濁,奇異至極,玄奧非常。
“只怕至今為止,還無人如我這般,得見此情此景!”江楓感嘆,頗感自傲,他明白,此時正處於與禁制山完全融合的狀態。
而今,正是千載難逢的機緣,江楓自信,如無意外,他將成為蜃樓煉成至今,第一個獲得禁制空間最大造化的試練者。
時機已至,決不可就此錯失,江楓盤膝而坐,雙手合印,他可以自由活動肢體,卻無法移動到他處。
不過這無關緊要,江楓吐納四周浮游的能量,維持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再次開始參悟禁制。
舍利頭骨護身,江楓不再顧慮心力之憂,一點金光自眉心散出,宛如光源,向四面八方徐徐蔓延。
隨著金光擴散,打量禁制有條不紊地湧入江楓的識海之中,被他銘刻形神,用於參悟本質,這一過程極其緩慢,卻在迅而不急地進行著。
江楓原本的運算能力便異於常人,如今再次啟用舍利頭骨,得起相助,更是事半功倍,若非受限與江楓的修為,這種運算速度還將以數倍幅度提升。
如今蜃樓空間內禁空鎖時,外界與內部的時間流速根本不同,江楓境界低微,不諳此道,但也能勉強做出準確判斷。
正因如此,江楓心無旁騖,思緒安定,神魂兩清,專心致志參悟禁制,進境非之前所能及也。
成百上千的禁制銘刻在江楓的識海中,便如白紙上的墨線,在舍利金光下,本質瞬息間已被透徹。
江楓的身上的禁紋緩緩浮現,越來越多,但相對的,原本已經出現的禁紋,其彼此交融之勢卻也更勝一籌。
時間轉瞬即逝,半個時辰後,江楓身上的禁紋不增反減,竟只剩不足兩千道,且這一異狀並未就此終止。
江楓不得不分心審視,推測其中緣由,他尚還無法確定這種變化是是好是壞,若為壞,他又未及時制止這種趨勢,原本獲得的禁紋即便徹底消失也並非不可能。
但盞茶功夫後,江楓長舒一口氣,轉而放下心來,參悟數千禁制,他此時在禁制一道上已算初有小成,不難判斷出眼前之變確為有益。
時間緩緩流逝,江楓潛心修煉,已不知歲月幾何,唯有一顆無雜無念的研修禁制的真摯誠心。
此時,舍利金光已向四周擴散,將整座禁制山體覆蓋的一成,江楓身上的禁紋在彼此融合,減少至千道後便沒有再變化。
片刻後,象徵著全然嶄新的第一千零一道禁紋,終於再次浮現在江楓的身上,這道禁紋出現之際,徘徊不進的舍利金光也再次向四境蔓延。
雖然心無他念,但江楓明白,之前他參悟禁制所獲得禁紋終究太過粗淺,多有雷同相近之紋。
故而,當他的禁紋數量達到三千道時,相近相似的禁紋便開始彼此融合,如今,江楓身上的千道禁紋,任何兩條之間均無雷同者。
幽暗深沉的禁制山體中,除去江楓的舍利金光,再無半點光亮,四周彷彿一團漿糊,甚至連四方上下也難以分清。
江楓在這方空間中潛心修煉,初時也出現過一段時間的焦慮浮躁,但這種情緒不多時便會消弭,到後來,江楓已再不會出現這般情緒。
洞天之中不知歲月,江楓參悟禁制,不覺間,已過了十年,他的容貌雖然已經恢復如初,但他的頭髮卻依舊花白,沒有恢復。
十年光景,江楓漸漸開始忘記一些事物,他對時間的感知也越來越模糊,似乎已與禁制山完全融為一體,人即為山,山即是人。
江楓身上的禁紋已達到四千六百道,舍利金光也已覆蓋禁制山近五成,他對禁制的推演參悟,已如呼吸一般自然,彷彿轉化為了一種本能。
轉眼間,又是四十年光陰飛逝,江楓的髮絲已有七成徹底轉變為白色,餘下三成灰髮,也只剩下幾縷黑絲尚夾雜其中。
江楓身上的禁紋數量已達到七千道之多,禁制山體,僅剩下三成未被舍利金光覆蓋,餘下區域,已完全化作一片金色世界,宛若聖境仙土。
江楓置於此間中心,合手盤膝,巍然不動,猶如化成了一個雕塑,但他的身體中卻有一種本能,機械式地推演著禁制,徐徐推進著參悟的程序。
五十年大夢一場,若於凡人,已近一生之程,江楓徹底忘卻了時間,甚至,他已經開始忘卻了自己的存在本身。
至此時,禁制的參悟已經十分艱難,有時,江楓一個月也參悟不透一道禁制,這種情況的出現,足以令任何一個心志不堅者奔潰,但江楓卻潛意識地將影響降至了最低。
第六十年,江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卻依舊如常地繼續著禁制的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