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師兄!”紀剛震驚,他先前的確疑惑,不過當時江楓已經開始啟動傳送法陣,所以他也就暫時將疑問壓下,不曾想,月餘前助青平村剷除妖獸的修士,竟然就是他的七師兄,雲霄第七子——韓豐!這是他聞所未聞的。
江楓緩緩說道:“月餘前,韓豐獲允回家探親,歸程時聞悉青平村有妖獸為禍,遂將之尋出親手斬殺。因察覺到這隻妖獸有著遠超於同階妖獸的靈智,韓豐心中疑惑,便將妖獸屍體帶回了宗門,經過濟生堂確定,這隻妖獸應該吞食過‘妖靈草’。這種靈草並不多見,對於妖獸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因為它不僅可以助妖獸提前開啟靈智,更有可能使妖獸產生妖靈。”
所謂妖靈,類似於人類修士的元神,但不同的是,它是妖獸凝聚元神前的一個可有可無過程,不一定會出現,但可以增加妖獸日後凝聚元神的機率,可以視為元神的雛形,大致相當於修士的元胎。
“你不瞭解韓豐!”江楓說著突然嘆了口氣,無奈道,“這是韓豐第一次獨立斬殺妖獸,雖然品階不高,但他也確是我們這一代弟子中第一個獨立成功斬殺妖獸的弟子。加上他話癆的毛病,整整七天,我每天都在聽他吹噓這次的光榮事蹟,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想不瞭解都難。所以我才會對這隻妖獸這般瞭解。”
紀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對於七師兄竟然是一個話癆,他真的沒有想到。隨即,紀剛又問道:“那你又如何斷定那隻妖獸尚有妖靈未滅,而且就寄生在我孃的體內。”
“在宗門時,我聽你說起妖獸再現的事,又聯想到若是妖靈草助那隻妖獸凝聚了妖靈,而韓豐又沒有察覺到的話,那麼,這隻妖獸極有可能現在仍潛伏在青平村中,則老村長信中所述之事就不再是子虛烏有的。當時助你,除了是助你的孝心,更多的,就是我想親自確認一下那隻妖靈是否真的還存活。所以我才會同你一起下山。”
江楓說出一開始的用意,看了一眼紀剛,又道:“而你的母親卻正好在這段時間裡病重,無論是否巧合,她都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我的第一懷疑物件。所以,我才要驗證我的猜想!”
紀剛聽完江楓所說,擦乾手上的花椒汁,從身後取出江楓最開始給他的那把紙扇,問道:“這就是你的驗證方法?”
“只是其一!”江楓收回紙扇,同時把長劍還給紀剛,說道,“你當時心急如焚,快我們一步走在前,沒有注意到,當時我已經向老村長簡單瞭解了一下你母親的病情,更提前知曉了她雙目失明的事。而妖獸同樣是雙目失明,這實在是太巧合了,所以,我必須驗證我的猜想,才給了你一把紙扇。”
“我不明白!”
江楓又進一步解釋道:“我說過,你不瞭解韓豐,甚至不瞭解雲霄九子中的任何一人。”
對於這種說法,紀剛很不服氣,雖然今夜一時三刻之間,他對江楓和韓豐的認知都與以往出現了偏差,但他自認為對於時常與他們往來的雷三師兄還是平頗為了解的。事實上,江楓的話本就含有告誡的暗意,想提醒紀剛眼見不一定為實,表面不一定代表真實。
不過見紀剛的模樣,他也沒有多說的打算,繼續道:“我可以告訴你,當我們還在學習靈術時,韓豐是雲霄九子中第一個學會神通的人!而他的神通不僅可以傷人,更可破體傷魂。他帶回雲霄殿的妖獸屍體,雙眼被他神通所傷,那就意味著,即便那妖獸真的存在妖靈,也沒有視感。”
“所以你就懷疑我的母親!”
紀剛有些不愉,江楓搖搖頭說道:“說回紙扇,韓豐使用的法寶一直都是摺扇,所以我刻意傳音讓你拿著紙扇進屋,當時我與你幾乎同時衝進木屋,且與你相隔數人的空隙,我們兩人又同時無言,你是為母心傷,而我本就是刻意為之。因為,若你的母親真的被妖靈附體,那麼,她當時一定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紀剛,而她雖目不能視,但仍能依靠其餘感官確認我們的位置,只是無法確定,我故意給她一個選擇。之後果不其然,她伸出右手,卻不知指向誰,只能停在我們兩人中央。而妖獸本就是被韓豐所殺,他對手裡拿著紙扇的人一定會下意識的躲避,這是一種潛意識的恐懼。之後,你也知道了,你的母親,確實把手偏向了我這邊。”
紀剛細思恐極,發現當時情景確如江楓所說一般無二,而這時江楓再次開口道:“但是,僅憑這些就判斷你母親被妖靈附體,終究太過草率,不可避免這其中有巧合存在。後來,我為她切脈診病,發現你母親體內氣血虧損,記住,是虧損,而不是虛耗。要知道,一般情況下,這種異狀絕對不會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這些年無法修行業力,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藏經閣,書中記載,凡人若被妖靈附體,就會出現這般病狀。為了進一步確定,我之後特地將一整瓶清舒丹拋給你母親,當時,她是什麼反應?”
“她立刻就把丹藥拋開了,顯得十分驚恐!”紀剛的眼睛因為難以置信開始有些失去焦距,喃喃低語。
江楓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錯了,她拋開的不是丹藥,而是盛裝丹藥的玉瓶,這二者之間存在很明顯的差別,你明白嗎?”
紀剛不知所措地搖搖頭,江楓提醒道:“煉丹師煉製丹藥,乃是奪天地造化以煉之,所成丹藥不僅對人類修士大有助益,對妖獸同樣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因而人類宗門中時常會出現妖獸偷盜丹藥的現象,而為了防止這種現象的發生,我輩修士又是如何應對的?”
紀剛如夢初醒,霍然站起身來,震驚失聲道:“所以,每一個盛放丹藥的玉瓶都是特別煉製的,每一個上面都刻有驅妖符文!”
“對,所以你的母親當時根本就不是自覺消受不起清舒丹而拋開玉瓶,而是玉瓶上的驅妖符文會對她產生傷害!確定了這一點,我就不需要再懷疑了,所以之後,我就到了外面,與老村長單獨談話。”
江楓說出了所有的真相,紀剛早已停止搗花椒汁,茫然無神地呆立在房中,兩行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一遍又一遍地扇著自己的耳光,憤聲自責:“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個外人,一個第一次見到我母親的人都可以發現這種事?而我這個做兒子的卻絲毫沒有察覺?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