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勾,就放佛是那夜盡天明前的最後一抹黑暗,帶著永寂的黑,掠過天地,掠過虛空,落在那虛空凝立的道人身上。
而那鎮山印,亦是落了下來。
暮東流眉峰微凝,山上之人與他同催,頓時那座被自己命名的人山已散發出了恐怖仙光,就如同這本就是它的光芒,拙而不凡的山,今日,世間顯出了屬於它的第一縷光芒,而後與那鎮山印撞在一起。
相碰處,無窮的靈力波紋就如同一層無形的波浪,蕩向四面八方,浮雲消失,天光消失,空氣亦在消失。
而那天勾,亦同時落在了道人的身上,但就好像一個極速奔跑的人撞在了一座巍峨的山上,人在倒飛,而山卻連晃都沒晃,甚至,連一絲風都未曾揚起,連道人一根髮絲都未衝亂,平靜的,就像是一寒潭,萬古無波。
暮東流臉色沉了下來,恢復的容貌之上帶著深深的凝重,昆古那可勾碎星辰的一擊,居然被道人如此雲淡風輕的抵擋下來,端是有些恐怖。
那天勾一擊未能建功,頓時被昆古攝回,而後就見昆古的手腕之上,一串手鍊落入暮東流的眼中,染著的點點血泥就如淚斑,隨風揚散,然後飄向那道人,就如同一縷風中的塵。
然而,那風塵卻並非一成不變,臨近之下,已開始變大,輪轉之間已如星辰,那本就是星辰,那是他為孫女以星辰所煉之手鍊,從血泥之中尋出,如今,已是盤恆在虛空的星辰,湮滅向那道人。
只可惜,那道人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面容,即便是睫毛都未曾顫過。
“好。”
昆古見此沉喝一語,口中一嚼,頓時吐出一口血來,但那血沒有散開,而是吐在了身前,就放佛吐在一張紙上,凝固在虛空之上。
幾乎在瞬間,他右手食指之間泛著點點毫光,就如同風中一朵殘燭,然後,蘸著那血,毫光點動,留下一道道紋路。
“恨血如刀斬玄黃。”
星辰洪流撞上了道人,沒有聲音,什麼異象都沒有,就如同那道人所說的一樣,在他眼中,暮東流和昆古不過卑微如蟻,而那星辰,亦不過卑微如塵,他甚至連手都未動,試問一個人會去對塵埃有興趣嗎?
也在同時,昆古蘸血寫下此戰第一個字,那是一個恨字,可偏偏卻又有恐怖鋒芒,以自己飽含恨意的血所書之字,頓時字化刀芒,化作血紅色的刀光。
而此刻,暮東流已是有了反應,他看了看那碰撞僵持的一山一印,雙眼一眯,而後右手以掌化刀。
“恨恨恨……恨人間汙血未乾。”
恨天刀意,頓時再現塵寰,刀意劈出與那刀光相融,就如同火借風勢,瞬間暴漲。
道人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僵硬面孔上的眼角抖了抖。
他看著豎指天穹當頭劈下的刀,終於做出此戰第一個反應,緩緩伸出了蒼白好似無血的右手,與刀芒相比,他就放佛一個螞蟻在擋一個碾來的石磨,可是,他並不是螞蟻。
幾乎直上蒼穹的刀光,帶著滔天恨意之鋒芒落了下來,身前的空間,就如同一張紙,被瞬間切開,帶著黑色的切口,蔓延到了道人的身前,落在了那隻手上。
“滴答……滴答……”
微弱的聲音此刻異常的清脆和清晰,就如同茫茫世間只剩下他們三個,而那聲音,是血落的聲音,一顆顆金色的血撒落在地上,從風中落地化成一個個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