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走進垂拱殿,這是大周的宣和帝,當今的官家處理日常政務的地方,只是現在,看著那一個朝堂上的重臣,還有自己的爹爹,以及那個她只見過寥寥數面的宣和帝。
“沈府清兮見過官家,見過諸位大臣。”沈清兮一個萬福倒也是落落大方。
“妖女!”
微微低下頭的沈清兮耳邊聽到可不只一聲的這種稱呼,只是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妖女,不過,這一切肯定跟那個站在自己爹爹面前的當朝國師,金門羽客,元妙先生、太中大夫林京有關。
剛才太子哥哥宋桓說的時候她沒想到的,直接僅僅這兩個字,她就知道,這一定是這位把她當親女兒對待的林伯父所為。
因為,也只有他才有資格定義妖女。
不由的看向那早她一步進來立在御案旁邊的宋桓,發現他一臉苦澀的看著自己。
其實宋桓已經想到了,如果就麼有什麼事情,宣和帝怎麼可能讓自己參與大朝會,父皇最喜歡的皇子可不是自己呢。現在他才明白,這種事,他情願不參與。
看到自己的女兒前來,沈巽上前一步,對著宣和帝一拱手說道,“陛下三思,小女子自小體弱多病,生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謂能禍國殃民之妖女之稱,所謂什麼身懷神器,更是無稽之談,試問天下,有何時能將安危繫於以女子之身。還請陛下思量。”
沈巽身為參知政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位同宰相,在位長達七年,身為當今宣和帝未登基前的結拜兄弟,又是整個大周文人的典範,這話說的自然是分量十足。
只是他忘記了一點,這是朝堂上,說到底,還是宣和帝的天下。
“沈相公這是在質疑國師的卜算嘍?要知道,這可是國師三次,足足耗費了九年陽壽才斷定的事實,要我說,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句話,妖女當誅,防患於未然!”一名緋紅官袍的官員上前一步據理力爭的說道。
“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望著那一波選擇和自己爹爹站到對立面的官員,沈清兮的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悲憤,這都是為了自己,如果不是為了自己,身為官家義弟的爹爹又如何會這般近乎眾叛親離。
想到這裡,沈清兮毅然的站起身來,就那麼無畏的看向那個自己爹爹的對面,曾經也最寵愛自己的伯父,當今的國師林京。
林京原本是閉著的眼,似乎是感受到沈清兮的眼光,緩緩的睜開眼,這一刻,原本無時無刻不精神煥發的林京眼中竟然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似乎是能夠明白沈清兮的意思,緩緩的說道,“臣初奉天命而來,為陛下去陰魔,斷妖異,興神霄,建寶籙,崇大道,贊忠賢。彗星所臨,人心則天之舍。皇天雖高,人心易感也,故修人事可應天心。鬥璽一,大數不可逃,豈知有過期之歷。臣今卜算,天降妖女,身懷神器,持之以臨朝,萬壽無疆。”
沈清兮聽到林京說完這話,眉頭一抖,轉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宣和帝,轉頭對著林京說道,“元妙先生是認為我沈清兮就是那妖女,不知道可有憑證?憑空汙人清白,按照《大周律》那可是要反坐的。”
沈清兮的這話一出,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心中都在琢磨一句話,這小娘子瘋了不成,明顯這國師的話都不信,難道不知道這是官家的意思麼?
說完這句話,沈清兮不在看向林京,而是轉向宣和帝,正面昂首看向宣和帝,那個曾經自己的義父,臉色一肅,緩聲說道,“難道陛下也認為我沈清兮是妖女,身為妖女就要當誅麼?”
宣和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沈清兮,居高臨下的淡然,平靜,自然就帶有一股子君臨天下的威嚴。
看著宣和帝那表情,沈清兮想了想才又說道,“都說女人禍國殃民,不知道這天下到底是男人執政為國,還是我們女子為國謀劃?當日後唐亡國,花蕊夫人之稱的徐貴妃曾言,‘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敢問陛下一句,那後唐滅亡到底是花蕊夫人魅惑君主呢?還是後唐君臣無能,如果說花蕊夫人魅惑君主,那又為何入得了太祖的宮闈卻並無讓我大周敗亡天下?”
“妖女,放肆……”
“妖女當誅!”
“臣等恭請陛下聖裁……”
“臣等附議!”
沈清兮望著那一個個大臣們彎下的身子,一個個群情激奮的似乎自己已經成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一般,就似乎自己就是那魅惑幽王烽火戲諸侯的褒姒,是那魅惑紂王亡國的妲己一般,想起了自己噩夢之中這些人的嘴臉,沈清兮冷冷的一笑說道,“一群軟骨頭!”
短短五個字可謂是毒辣無比,這些都是文人出身,一個個的科舉之中的英才,也是光宗耀祖自詡為聖人門徒的人物,自以為他們能夠主宰天下,代表天下,他們的話就是真理,他們的言語就是聖人話一般。
所謂代聖人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