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日的晨曦隨著爛陀寺的鐘聲透射到虛幻面前的時候,他早已經起來,仔仔細細的整理著自己的僧袍,就像是整理錦斕袈裟一般的呵護,對於虛空那投來異樣的眼光也置之不理。
親自在院子裡的井中取出涼水,洗漱之後,虛幻安步當車緩緩的到了前方的大殿之內,從容的做著早課,讓所有看到他的其他和尚都一愣,不過,虛幻卻是沒有任何的神情的變化。
早課之後便是早餐,虛幻也是一個人靜靜的取了一份稀粥和一塊麵餅,很是仔細的吃完,然後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僧袍,轉身大踏步的走向戒律院。
戒律院向來都是爛陀寺不受人喜歡的地方。
現在也是一樣,即便是他們知道虛幻要去。
“弟子虛幻,前來拜見戒律院各位長老!”虛幻說完,便不再言語的站在旁邊,雙手合什的低著頭。
戒律院的首座其實輩分不高,比虛幻的師父問法和尚要第一輩,乃是和虛幻一個輩分的和尚,不過因為他的年齡比起問法和尚還要大,所以反倒顯得成熟穩重,這也跟爛陀寺的戒律院一向獨立運作有關係。
虛無和尚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虛幻,然後把目光投向問法和尚,淡淡的說道,“問法師叔,事情經過想必不用師侄我在重說,即便是有了你說的昨天的事情,但是很多事,卻無法避免的,比如我爛陀寺的名聲,比如虛幻師弟畢竟實實在在的做了那種事,至於對方到底是不是沈家小娘子,這與我佛戒律無關!”
問法和尚沒有表達自己的意思,只是輕輕的唸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虛空是站在問法和尚的身後,這個時候確實上前一步的說道,“虛無師兄,虛幻師兄乃是被人陷害的,說不定是被人下了藥呢?”
“放肆!”虛無和尚眉頭一瞪,沒有看向虛空,只是把目光看向問法和尚,很是嚴肅的問道,“難道他虛幻所受的誘.惑還能比我佛弟子阿難尊者要多,為什麼阿難尊者就可以堅守我佛之心?如果你佛性堅定,就是紅粉也不過只是舊皮囊,骷髏一架,又如何會動心!”
“畢竟,他,心動了!”虛無和尚只是淡淡的說道。
問法和尚也是點了點頭,沉聲的說道,“是啊,虛幻的心,動了!這是他的劫難,渡與渡不過去,就只看他自己的造化,虛無首座,您繼續……”
這是一種尊重,整個爛陀寺三大權力中心,主持方丈問情和尚,監寺問法和尚,還有就是戒律院虛無和尚。
現在一開頭,問法和尚就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請君秉公辦理的意思,反倒是讓虛無和尚感到一陣陣的錯愕。
這與權力爭鬥無關。
只是如同他和問法和尚說的一樣,其實戒律也有未必就一定要置人於死地,但如果是心,心動了,那麼才是真正的滅頂大劫,那才是真正的人死道消的下場。
虛無從本質上也算是為了虛幻好。
可同樣的虛無也知道,虛幻承接的乃是問法和尚的衣缽。而問法更是下一任的主持方丈不二的人選。從某種程度上,虛幻乃是下一代爛陀寺的未來。就如同是大相國寺智潛乃是下一代的領袖一般。
虛幻和智潛二人在這個東京汴梁城也是名聲在外的人物,代表的便是爛陀寺和大相國寺得未來,儘管大相國寺乃是皇家供奉,可是今上官家確實崇道抑佛。
如果,現在真的把虛幻處理了,那不但對爛陀寺的未來不負責任也是對虛幻的巨大的懲罰。
但如果不處理,這件事就更無法交代!
現在很多人看向爛陀寺,想看的也無非就是一個結果。
“虛幻,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虛無和尚看到問法和尚毫無要出頭的打算,心中也是嘆了一口氣,卻硬著頭皮的徑直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