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仲良一邊冷靜應對黑衣人的攻擊,一邊沉聲回道。
“他把羽林衛交給你時,給得很乾脆吧。”
明明是疑問的話語,鮮于錚的語氣中卻是十分肯定,像是親眼目睹了方仲良與越元帝接觸的全程經過。
聞言,方仲良晃神了瞬間,險些被圍攻自己的其中一名黑衣人傷到,定了定心神,方仲良沒有再回答。
但鮮于錚卻是從他的反應裡獲悉了答案。
果然如此。
自己那個父皇,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會甘於將皇位傳給自己這個留著一般楚皇室血脈的兒子的。
大抵,路邊一個目不識丁地乞丐,只要留了他的血,也比他這個太子當越國皇帝要好。
而方仲良……
嘖嘖,好歹還是名秀才啊,如今機緣巧合還習了武藝,那個人只怕已經欣喜若狂了。
儘管沒有回答鮮于錚的話,但方仲良的心中的確是亂了。
——“我,我會把他帶來讓……你處置。”
——“孩子,這是一個機會,是屬於你的。明日,朕便會啟程去宗廟祈福,朕,在那兒等你。”
那雙大手在他的肩頭拍了又拍,拍得方仲良的心都亂了。
他不想去思考越元帝話語裡的暗示,但卻無法否認,在越元帝微妙的口吻下,這句話裡的每個字眼都充滿了無法言說的誘惑力,一點點蠶食著他的心防,撕開了一扇他從未開啟過的窗戶。
“你看,其實,你和我的區別沒你想象得那麼難以跨越。”
鮮于錚眸子裡的嘲諷之色盡數顯露,笑了笑,又道:
“不管你是真的不想那個位置,還是自認根基薄弱不如不爭,那個人都絕不會容許你不想。”
這就是命!
方仲良可以不想,卻不能抵抗得知他存在後一心想捧他上位的鮮于穆。而鮮于錚也未必真稀罕這個皇位,但卻不能愧對心念楚國的故臣遺民。
他們之間的命運,早就註定了。
“所以,我必須死?”
這一次,方仲良沒有沉默,他手上的劍以極不可思議的角度,眨眼間,居然將方才纏鬥他的三名黑衣人盡數撂倒。
“不錯。”
鮮于錚點頭。
“那你殺死我就好了,為什麼還要連累我的養父大哥!”
不知是否是劍上鮮血的刺激,一直冷靜著的方仲良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痛,怒聲斥道。
“包庇私逃宮女,隱而不報,死罪!收留私逃宮女,夷族!與私逃宮女結合苟且,夷三族!”
回答方仲良的,是鮮于錚一聲比一聲森冷的話語,彷彿一座又一座的山朝他頭上壓來。
方仲良飽讀詩書考得秀才,即使後來踏入江湖,亦是以一名讀書人自居,對於朝廷法度,他一直諳熟在心,並時常拿來自省與省人。
如今,聽到鮮于錚口中理所當然地話語,竟像是被人打了一個悶棍,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