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莫問韶華誰與度 不辭勞,不爭功,不奪……
這一日晌午,謝家準備了豐盛的午膳,鄭重地款待華瑤和謝雲瀟。
華瑤吃飽喝足之後,就在謝家的園林池館中散步。
此地的景緻清淨而幽雅,湖光掩映花木亭樹,夾岸楊柳搖曳生姿。每一座樓閣的楹欄之上都有題詩。詩句文采斐然,字跡蒼勁有力,告誡世人應當心懷正氣,成仁取義。
湖邊還有一座亭臺,名為“鴛鴦臺”。鴛鴦臺的石階之前,臥著一塊方方正正的碧色翡翠,其上刻著一首駢賦,措辭奇絕,頗具巧思,大意為悟解人生之道,也隱晦地提起了謝氏祖訓。
華瑤立刻想到“男不準納妾,女不準納侍”的謝氏祖訓。
華瑤隨口說道:“你瞧,這一座鴛鴦臺,正應了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只羨鴛鴦不羨仙’。此情此景,實在令人感動。其實我對你也是一心一意,每時每刻都想和你在一起。”
謝雲瀟依然平靜:“四下無人,倒也不必說虛話。”
華瑤糾正他:“什麼虛話?明明是甜話。”
湖面一片水光茫茫,他們二人的倒影也落在水上,恍若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華瑤仍在觀賞景色,謝雲瀟卻是意興闌珊。
今天中午,謝雲瀟從謝家人的口中聽聞,他和華瑤成婚當夜,筵席散後,華瑤與樸月梭在夜色中單獨外出。
眾多賓客親眼看見,樸月梭手握一支“瓊枝雪玉”發釵。“瓊枝雪玉”是高陽家的公主專用的玉石,樸月梭的那支發釵,大概是華瑤送他的信物。
謝雲瀟並未在華瑤面前提及“樸月梭”的名字。以他對華瑤的瞭解,哪怕樸月梭對她有意,她也絕無一根情絲。她只會對樸月梭說幾句閑言碎語,樸月梭也會明白,她從來不懂“情”之一字究竟有何深意。她之所以與樸月梭幽會,要麼是為了探聽訊息,要麼是為了自汙名聲。
她活潑可愛,招人喜歡,卻是外熱內冷,戒心極重,就連謝雲瀟這個枕邊人也要日夜防範。
她是公主,自幼成長於皇宮。她母親早逝,父親昏庸,皇宮裡處處弱肉強食、人人明爭暗鬥,而她只能依靠自己。若是沒有戒心和疑心,她不可能保全自己。
謝雲瀟心亂如麻。他撿起一塊石頭,握在手裡把玩。
華瑤側目一看,只見他把石頭捏得粉碎,猶如一場塵沙,紛紛揚揚地散在風中。她掏出一張絲帕,大大方方遞給他:“擦擦手吧。”
淺紅色絲帕輕輕地落在謝雲瀟的手上。他攥著絲帕的邊角,語調依然平靜:“我們該走了,傍晚還有一場宮宴。你勞累了半天,不妨在馬車上稍作歇息。”
華瑤正有此意。
午時剛過,華瑤和謝雲瀟就拜別了謝家長輩,乘坐馬車去往巍峨皇城。途經熱鬧繁華的京城街市,鼎沸的人聲填滿了街巷。
夏末初秋的天氣正好,富家子弟三五成群,騎馬遊街。他們嬉笑怒罵,放蕩不羈,偶爾也講幾句
骯髒不堪的粗話。
隔著一道馬車的側壁,華瑤聽得清清楚楚。
華瑤坐沒坐相,斜倚在謝雲瀟身上:“天吶,他們說得好髒啊,不過我全都學會了。”
謝雲瀟心不在焉道:“你貴為金枝玉葉,少學那些下流東西。”
華瑤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埋首在他頸肩處,聞著沁涼的淺香,嘀咕道:“我學到了,就想用在你身上。”
她正當青春年少之時,也才剛滿十八歲,初嘗愛欲,歡愉之至,領略了銷魂蕩魄的妙趣,只把床笫之歡當作一件舒服的事情,就像吃飯一樣愜意且尋常。或許是皇族的本性作怪,她心中從未有過一絲半點的羞恥。
謝雲瀟隱約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不動聲色:“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京城各路人馬混雜,黨羽不少,政局不明。大皇子虎視眈眈,你和二皇子又成了死敵,更需小心注意。你雖是新婚,也要靜心養神,切勿……”
他話中一頓,講出一個詞:“慕色貪歡。”
華瑤輕輕地笑了一聲。她可不會在口舌之爭上輸給謝雲瀟,她故意提醒他:“你既然是我的駙馬,就應該陪我及時行樂。”
華瑤像是在和他開玩笑,又像是要引動他的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