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蛾經常從這裡出府,陳媼向來睜隻眼閉隻眼……
但這次居然連崔蘭因也不見,陳媼差點昏厥。好不容易扶著豆蔻穩住心神,先進屋搜羅一番,裡面整整齊齊、幹幹淨淨,沒有打鬥的痕跡,甚至桌面上還在最顯眼的地方擺著兩封信。
一封給長公子,一封是給陳媼。
陳媼拆開給自己的那封。
信上只有一句留言:“傅母,我帶小蛾出門逛逛,若長公子提前回來,就把信給他。”
陳媼沒有被崔蘭因畫在信紙後邊,那朵笑眉笑眼的花打動。
她還沒見過比崔蘭因更難纏對付的小女郎,她真要跟你下絆子時真的會憑空長出八百個心眼子。
就好比中午那餐飯,崔蘭因先是表示自己想吃外邊如意樓的醬鴨,又要點掬月樓的罐悶鹿肉,等幾樣買回來,陳媼才發現她又在府裡要了好幾樣菜。
長公子最近對她無有不應,吩咐上下,除了不放她出府之外,其他的要求都盡量滿足她。
菜擺了滿滿兩條案,五個崔蘭因都不可能吃完,陳媼也受崔老夫人的影響頗多,養成了節儉的性子,不忍看見浪費,努力幫她分擔,這才把自己吃撐了。
她年紀大,吃多了消化慢,人也變得十分睏乏,這一覺睡得格外沉,以至於耽誤了時辰。
這是其一。
再則長公子最近回來都很晚,無一例外,今日也不太可能會提早回來,若崔蘭因只是被關得悶了,想出去散散心也不會不帶上景澄,還特意留下這封信,不可能沒有別的用途。
這是其二。
若陳媼是那種只注重名聲,生怕崔蘭因闖禍壞規矩而一心想幫她瞞著的人或許會如她所言,就忐忑地坐在屋裡等她回來。
這是其三。
可現在陳媼心裡全是不安的突突跳。
她思考再三,還是更擔心崔蘭因要幹什麼傻事,揣上信,馬上提起裙擺出去喊景瀾。
東市。
戴著帷帽的女郎坐下,勤快的夥計搭著抹布,上前殷切詢問她的需要。
女郎點了一壺茶幾樣糕點,看樣子是打算久坐,夥計很有眼力見,沒有多來打攪。
不多會,又一名女郎上門來坐在她的對面。
“沒想到崔二娘子還會找上我,賬簿我已給了二娘子,也信守承諾,對任何人都隻字未言,按理來說與我也再無幹系才對。”
陸娘子放下帷帽,端起桌上的冷茶潑到一邊,又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
“賬簿是賬簿,那日我與公主捨命相救,怎麼能不算一個恩?”崔蘭因把薄紗掛在帽沿,露出那張微笑的臉。
陸娘子笑道:“看來傳聞也不見得全是無稽之談,只崔二娘子這狡獪性子就假不了。”
她笑完,言歸正傳:“你要的潘娘子我已帶來,下面有一輛犢車,人在裡面,喝了點酒,已經昏睡過去了。”
那語氣平靜的,彷彿不過在潘府抓了只雞出來。
崔蘭因果然沒有料錯。
這陸娘子膽大心細,也不是什麼十足的好人。
這樣的事情,尋常女郎怎麼可能幫她做?
崔蘭因笑道:“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牽連,過後就把潘七娘全須全尾還給你。”
陸娘子道:“全須全尾我倒不是很在乎,只是好奇崔二娘子要她是做什麼?”
崔蘭因也托起下巴道:“我也好奇陸娘子和公主有什麼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