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毛躁,更是膽大包天!
“何人?”
立在燈臺旁、正捧書冊翻看的蕭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隨從再重複一遍。
他抬眼去看窗外的天色,夕陽已墜,黑夜像一隻貪婪的大妖,一口一口咬掉了殘餘的光明。
時候已不早了。
他臉色未見變化,只是擱下書冊,平靜道:“讓她去……”
話音還未落盡,誰知崔蘭因人就在門外,壓根不等他安排就大大方方進來,口裡還喊道:“夫君怎麼辦才好啊。”
蕭臨先看了眼低垂腦袋不敢與他對視的隨從,再掃了眼左右。
已呆住的眾人才猶如被吹了口仙氣,重新複蘇活轉。
收杯子的、抱卷宗的,大家都很忙,可手底下八百個動作卻始終沒有忙完。
一點也沒有讓出地盤的眼力見。
蕭臨看穿他們看熱鬧的心思,自桌後走出來,對著崔蘭因輕聲道:“隨我來。”
穿過蜿蜒迴廊,是一間收拾齊整的屋。
崔蘭因放眼去看。
正對面擺著帶有憑幾的三圍榻,左手牆邊有立頂橫梁的梨木格架,擺滿竹簡與帛書,右手邊有隔扇門,透過薄紗隱約能看見床榻的輪廓。
此處應有盡有,像是蕭臨長期休息的地方。
料想若不是大婚,他興許都用不著回蕭府,直接歇在這間屋倒也省事許多。
蕭臨放任崔蘭因跟尋事的小狗一樣東張西望,待她看夠,才開口詢問:“何事來此?”
崔蘭因迎上蕭臨潤澤溫雅的目光,還分神仔細觀察他的眼下,居然沒有半點烏青。
這樣折騰別人,他倒還精神煥發不見疲倦?
莫不是偷偷敷粉了!
若非兩人尚不熟悉,崔蘭因不好湊近去研究,不然她非要去摸一摸。
“我今日回崔家……”
崔蘭因欲言又止,緩慢側過身,手指撫摸幾上萬年青的葉片,濃睫緩扇,勾出為難與糾結的神色。
聰明人總以為自己洞察人心,他們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從蛛絲馬跡中找到隱藏的真相。
可一息過去,兩息過去,三息過去……
時間長到,崔蘭因覺得自己再不說下一句,蕭臨也有耐心等到天長地久。
她深深吸了口氣,扭頭重新開口道:“聽我嫂嫂說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到兄長的面了……”
蕭臨這會接上她的話,問:“你是來給崔主事提假的?”
崔蘭因睜大眼睛,嗓音清脆道:“當然不是!”
蕭臨兩瓣唇又粘住了,只用溫和的目光望著崔蘭因,彷彿他天生就是最好的聆聽者。
見鬼了!他這個人怎麼這樣!
但是都點著了火不能不扇風,崔蘭因只好獨自在戲臺上把戲唱下去。
“嫂嫂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又體諒兄長是為國事繁忙,只能自己暗暗思念,蘭因見狀便想起了夫君也是如此繁忙,只可惜蘭因不能為夫君分憂,便買了截餅4想送給夫君。”
崔蘭因空空如也的雙手實在很沒有說服力,不過她勝在有張能說會道的嘴。
“不過夫君實在太忙碌了,一直不曾出來,蘭因在外面等到肚中空空,饑腸轆轆,只能把截餅都吃了。”
蕭臨眉微揚,輕“嗯”了聲。
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