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樞從花轎裡站了出來,外面的陽光透過喜帕的空隙,讓趙靈樞的臉上感覺到很是溫暖。趙靈樞隱藏在喜帕之下的臉忽然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心裡是無盡的蒼涼。
喜婆跟在趙靈樞背後,兩個丫鬟扯著趙靈樞常常的嫁衣後襬,趙靈樞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進了嫁過兩次的蕭啟銘王府。
嗩吶聲音高亢,像是要把這一場婚禮演繹成前無古人的盛宴。趙靈樞踩著嗩吶的拍子,沿著鋪設的紅毯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蕭啟銘早已經在府門口等著她。兩個人一起並肩而行,司儀在大堂裡聲音洪亮地說著大婚程式,趙靈樞卻一個字都沒有聽見。她是嫁過了兩次的人,卻沒有一次嫁給了自己想要嫁的人。
“跪!”
“一拜天地!”
“二拜天地!”
“夫妻對拜!”
圍觀的人對這對新婚夫婦不斷嘖嘖讚歎,評論的言辭裡全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
蕭啟銘聽到了,只是笑著,全然接受。喜帕之下的趙靈樞也同樣笑著,笑得諷刺,笑的絕望。
“禮成!送入洞房!”司儀聲音已經破音,但沒有人會責怪。圍觀人群紛紛互相賀喜,想要沾一沾皇家娶親的喜事。
趙靈樞腳步走得愈發平穩,還帶了些氣定神閒的意思。可是沒有人注意到,她藏在嫁衣大大的袖子裡面的手,攥著一個小小的瓷瓶,攥得手指發疼。
蕭啟銘王府裡的侍女扶著趙靈樞在床上坐了下來。蕭啟銘也在趙靈樞身邊坐了下來。兩個人的呼吸在寂靜的房間顯得格外清晰。
“殿下,請去前面敬酒。”一個侍女說道。
蕭啟銘看了一眼趙靈樞,和侍女出去了。趙靈樞嫁過一次,對這個規矩記得格外清晰。不然,她哪裡來的機會下毒呢?
蕭啟銘出去之後,旁人也紛紛退下。在蕭啟銘回來之前,這段時間都是屬於新娘子的獨處時間。趙靈樞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等待著最後一個人走出去的關門聲音。
“吱呀”一聲,木製雕花門被侍女關上。趙靈樞屏氣凝神繼續坐了一會,確定沒有人會進來了,才把頭頂蓋著的喜帕揭下來了。
房間裡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一對不斷燃燒著的紅燭發出木頭高溫開裂的聲音,嗶剝作響。
這個房間趙靈樞很熟悉,上一世,自己也是在行禮之後被送到這間房間。除了自己的心境,一切就像是重演了一遍。連同自己在房間空無一人之後,並沒有乖乖等待的場景都是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當初揭下紅蓋頭是為了提前看看以後自己所處的環境是什麼樣的,而這一次,是為了斷送自己夫君的性命。
趙靈樞攤開右手,將在掌心握了一路的瓷瓶輕輕放在桌子上。自從自己將瓷瓶裡面的毒藥研製出來,還沒有好好看看。
燈光下,瓷瓶潤澤透亮,折射出像玉一樣的光芒。趙靈樞開啟桌上酒壺的蓋子,酒香四溢。趙靈樞開啟瓷瓶,將瓷瓶裡面的毒藥傾倒進了酒裡面。無色無味的毒藥遇水便融,趙靈樞輕輕地晃了晃酒壺,然後合上了蓋子。
接下來,就是計劃的真正開始了。
趙靈樞坐回了床上,整理好衣服,將喜帕重新蓋好,靜靜地等待著房間門被推開的時刻。
紅燭燃燒,留下一行又一行紅色的淚水。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只聽見“吱呀”一聲,幾個侍女和喜婆將房間門推開,走了進來,一身紅色喜服的蕭啟銘跟在後面。
蕭啟銘站在趙靈樞面前,心中有些迫不及待。
“挑蓋頭!”喜婆站在床前,大聲說道。
立刻便有侍女送上挑蓋頭的秤桿,尾端還掛著紅色的流蘇結。蕭啟銘拿起秤桿,慢慢地挑開趙靈樞頭上的喜帕。
趙靈樞盛裝的臉出現在蕭啟銘面前。和以往清麗的容顏不一樣,大紅妝容的趙靈樞更加端莊嫵媚,只是那雙好看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喜悅或者羞澀。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新婚的嫁娘,反倒是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蕭啟銘心中有些奇怪,但又很快被激動的情緒所替代。趙靈樞垂下了頭,昏暗的燈光讓她的表情看起來不甚明朗,陰影的打磨下,那張臉有種欲語還休的美感。
蕭啟銘有些看入了神。這時一旁的喜婆及時的說道:“取鳳冠!”
兩個侍女走上前,將趙靈樞頭上雖然華麗但是笨重的鳳冠取下。少了珠簾的遮擋,蕭啟銘看見趙靈樞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勾著他想要窺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