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父母雙雙去世的那天,沈墨是晚上才得到訊息的,那時他還在學校上課,聽到後課都不上了,趕緊跑了回來,可還是晚了,倆人都已經下葬了。
無數傭人和親戚站在墓碑前低頭不語,沈墨遠遠看見,跑步的腳都像凍住一般,始終邁不出去。
那時是冬天,凍硬了的草即使隔著鞋底依然能夠刺的他生疼。
他也才十四。
他掙紮的撞開人群,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撫摸墓碑上的照片,冰涼刺骨,沒有一點溫度。
他小姑想上前安慰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替他撚開粘在頭發上已經融化的雪花,“小墨,你別難過——”
沈墨毫不留情的拍開他的手,冰冷的眼神掃過在場的眾人,咬牙切齒的開口,“那麼多錢都救不回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
他舅舅厲聲呵斥,雙手背在後面,很有氣勢,“死了就是死了,怎麼還成我們的錯了!”
“我們是好心來幫忙,你別不知好歹!”
有人附和:“就是,你個小屁孩別造謠!”
他一張嘴說不過幾十張嘴,家産也沒有爭贏。
他只能在夜晚獨自來到墓碑前,跪在那裡,輕輕摸著兩個沒有生命的石頭。
家裡的僕人被舅舅自作主張的解散了,這座別墅也很有可能不再是他的家。
一想到這,他就想沖過去殺了他們。
天上一聲悶雷炸響,照亮了一秒的黑夜,隨即無數雨點傾瀉而下,一滴滴石頭一樣砸在他身上,他卻沒有進屋。
那兒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一場雨,澆滅了這個少年所有的熱情驕傲和自尊。
雨下了很久,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出來為他撐一把傘。
一直到白璃抱著傘來接他爸,遠遠看見他愣了下,屋裡都燈火通明,客廳裡坐著不屬於這個房子的人。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兩邊來回看了看。
最終還是撐著傘走過去,替他擋住了雨,沈墨詫異的抬頭,對上了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
他輕聲問:“發生什麼了?”
沈墨哽咽著搖了搖頭,許久之後又小聲說:“我什麼都沒有了。”
白璃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半蹲下來去給他擦了擦臉。
“這樣淋雨會著涼的,跟我回去吧,”他說,“怕什麼,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