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依舊溫和地點頭簽字,很有高階打工人的素養。辦好手續後,他跟著警察來到監室門口,對裡面的少年笑道:“少爺,李總來接您回家了。”
梁之羽起身,沒說話。
秘書也很習慣地看了眼他血肉模糊的手指,面不改色從公文包掏出簡易醫藥包,遞給梁之羽自己包紮。
梁之羽看著那些繃帶,忽然冷笑一聲,毫無預兆將所有東西扔到腳下,又狠狠踹翻桌子,深褐色眼瞳充滿戾氣:“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啊?”
警察淡聲開口:“這張桌子的款項清單也會寄過去。”
撲哧。
監室裡的顧言言笑起來,很幸災樂禍地看熱鬧。秘書趕緊道歉,這才勉強哄著梁之羽離開警署。
加長版商務車停靠在路邊。
梁之羽腳步沒停,面無表情低頭鑽進後座,看見隔座上看檔案的高大男人,垂眸喊人:“爸。”
李升沒應,一身西裝筆挺,依舊在低頭看著檔案,眉眼粗獷的臉上很認真,一副專心工作的模樣。
梁之羽只想冷笑。
笑他東施效顰,學梁總平日行事風格——梁明珠手握梁氏集團實權,平時帶著她的團隊忙得不可開交,連上下班都在工作。
曾經有記者拍到她在車裡匆忙看檔案的模樣,放在報紙頭條登出,加上樑氏利潤創新高的財報,配文:【梁氏明珠一心為公,梁氏集團一路生花】。
當月報紙大爆,無數企業家和年輕人心潮澎湃,捲起一股學習梁明珠的風潮。李升很看不起女人搞出這種風頭,卻又迫於大勢不得不學習,私下總罵她不擇手段——試管生出梁嘉樹這種怪胎,還死了老公,事業再高又有什麼用?
一個沒男人愛的大齡女而已。
車內寂靜。
沒過多久,商務車很快停靠在一棟三層小別墅外。
梁之羽下車,沉默地跟著交代完工作的李升往裡走。別墅裡沒有傭人,靜悄悄得像墳地,連他媽梁晴和妹妹粱儀也不會往這裡來。
——這是李升教訓人的地方。
剛踏進大門。
下一秒,梁之羽耳邊就瞬間傳來一陣呼嘯聲響。
聲音扇在側臉,將他這個一米八三的男生扇得哐當摔倒在地,膝蓋骨和額頭磕在冰冷大理石上,咚咚作響。
耳邊響起針尖般的尖銳耳鳴,過了好久,梁之羽才遲鈍感覺到烈火般的劇痛。
頭皮被毫不留情扯起。
梁之羽吃力睜眼,額頭滑落的溫熱鮮血遮住視線,只能看見一片血紅色中,李升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深褐色眼瞳。
他正暴戾地看著自己,聲音彷彿從牙裡咬出來:“雜種,你知不知道這次你搞出多大事?!林家人把你進局子的照片發的全城皆知,公司産品還沒轉型,你他媽想害死誰?!”
他不需要梁之羽回答,抓著他的頭皮就毫不留情往地磚上砸,邊打砸邊罵,“留個長發戴得丁零當啷,穿得也不三不四,你以為自己是梁嘉樹,能開開心心當怪胎?人家一年賺的錢夠買你命了!”
空氣中回蕩著骨頭清脆的碰撞聲,一下又一下,很有節奏感。
不知過了多久。
哐當一聲,李升喘了口氣,一腳將呼吸微弱的人踢開,高大健壯的身體起伏,終於停止暴行。
別墅安靜到死寂。
他歇了會兒,再次踩在梁之羽血肉模糊的手指上,來回用力碾過。離開前,男人最後冰冷警告:“你再給我惹出一次這種事,就不止被打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