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揉揉眼站起來,衣服領口有些松,露出大片沒有消下去的痕跡。
藺元洲別開眼,冷聲道:“出去。”
“哦。”
姜嫻整理好衣服,睡得迷迷糊糊離開了。
這個點兒晚飯已經做好,她洗了把臉下樓,飯菜端上桌,一旁的傭人盛了碗甜湯擱在她手邊。
姜嫻喝甜湯喝到一半時藺元洲才下來,他換了身黑色家居服,動靜很大的拉開椅子坐下,看見桌上的甜湯又發火:
“把這份湯撤下去,以後都不準再做。”
候著的傭人聞言立刻把甜湯端走了,順手抽走了姜嫻手裡沒喝完的白瓷碗。
姜嫻輕聲問:“你吃槍藥了嗎?”
藺元洲唇角不鹹不淡地扯著:“是,有問題?”
“………”姜嫻抿唇:“沒有。”
一頓飯吃得如芒在背。
姜嫻放下筷子,稍稍歪頭,眼睛裡帶著真誠的惡意:“你這麼生氣,就因為我把平安符扔了?”
藺元洲冷嗤,掀起眼皮看她:“那種垃圾早就應該扔掉,我應該謝謝你幫我處理掉。”
姜嫻點點頭:“扔了還能撿回來,其實最好的辦法是燒了。”
她頓了頓,看向藺元洲:“你最擅長這些事。”
空氣中的氛圍凝滯。
不消片刻,四下的傭人悄無聲息退了出去,大廳內只剩下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
藺元洲後仰靠著椅背,語氣中帶著層層疊疊的刺:“還以為你真的不在乎,心疼嗎?他的畫我一張不落的都燒了。”
姜嫻搖搖頭:“看了很久,我也看膩了。”
她輕飄飄的言語不像在說畫看膩了,更聽不出任何對楊庭之膩了的意思,倒像是對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的人說——
看你,我看膩了。
藺元洲沉下臉,字字譏諷:“但你只能看著我。”
“對,我從前夢寐以求的願望,就是多看看你。”姜嫻用深情的眸光看著他,恨不得把他整個人都印在瞳孔上,她用最輕最柔和的聲音講:“我最痛恨的就是你的正臉,所以我從來不拍。”
話音落下。
桌上的餐具倏然被嘩啦啦拂落,白瓷碎了一地,像湧起的風暴,也彷彿有其他東西一起碎掉了。
藺元洲狠狠盯著她,面上顯現出怒氣:“你第一次跑的時候就已經合計好了吧?那麼多行李都帶上,偏偏那些照片不要?!”
“都是假的!”姜嫻忽然仰頭,她第一次拔高音量,不卑不亢地說:“我為什麼要拿一個替代品的照片?”
這句話猶如昨天忘了擊下的悶雷,重重劈向藺元洲,不四分五裂決不罷休。
替代品……
姜嫻深吸了一口氣,她攤手:“只要我想,就算是現在知道你姓藺,我依舊可以把你看成楊庭之,需要嗎?”
她從桌子前繞到藺元洲身邊,問他:“需要我像從前那樣對待你嗎?需要我說喜歡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一聲又一聲毫不吝嗇,但不是給藺元洲。
沒有人再比他更清楚,每一個字都屬於已經死去的人。
他上前死死捂住姜嫻的嘴,眼眶發紅:“不準再說這三個字!”
姜嫻扒著他的手臂,指尖幾乎要紮進肉裡,她仍有餘力地講:“我說了,你敢配得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