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以閻鳴泰坐鎮遼東勞苦功高為由,拒絕讓其撤離遼陽。
有閻鳴泰這個薊遼總督坐鎮,多少還是對王化貞有一點制約的。
不過閻鳴泰知道自己在這個薊遼總督任上應該也呆不了太久了。
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風聲,內閣有意將原本三年後的京察提前舉行。
大明規定每六年要對南北兩京的官員進行考察,謂之“京察”。
京察時,四品以上的官員由皇帝親自考察,四品以下的官員由吏部、都察院會同考察,如果考核不合格的官員,則會被直接罷黜,削職為民。
四品以上官員的京察主要是透過臣子寫“自陳疏”的形式,由臣子自己向皇帝報告過去六年工作中的種種不足,希望皇帝能夠罷黔罷黜自己。
皇帝在看完自陳疏後,通常對臣子多加鼓勵,然後將其留任。
所以這種四品以上官員的京察往往是留於形勢,根本就無法起到監督的作用。
而萬曆後期由於黨爭的興起,京察則是直接演變成了黨爭的工具。
誰掌控了吏部和督察院就能對其他黨派進行清理。
萬曆45年的那次京察中,“齊、楚、浙”三黨就是利用京察直接將東林黨人幾乎全部清理出了朝堂!
如今東林黨人想將京察提前,很明顯就是要利用京察進一步清理“齊、楚、浙”三黨的官員,使得朝廷變成東林黨的“一言堂”。
一旦東林黨徹底掌控了朝局,那麼自己這個薊遼總督是一定會被他們拿下的。
不過這次遼東巡撫的換人,卻在遼東官場引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紅透山運銅的利潤中,有一成歸屬遼東巡撫衙門,這一成直接被閻鳴泰當做遼東官員的福利分給了眾人。
此外李獻忠又將營口關稅的三成給到了閻鳴泰,閻鳴泰也會拿出一部分分給下面的官員。
而且運銅線沿途的瀋陽同遼陽官員也能額外的搞到一些收入。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李獻忠同閻鳴泰如同這些遼東官員的衣食父母。
即使不在李獻忠直屬的開原三路,他們同樣享受著遼東走私以及私設海關帶來的福利。
很顯然王化貞這位突然降臨的遼東巡撫,在這裡並不受眾人的歡迎。
王化貞是萬曆四十一年的進士,此前長期擔任戶部主事以及右參議,對於遼東走私的情況他早有耳聞。
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資歷升任巡撫肯定是不夠格的,何況還是九邊之首的遼東巡撫?
如今增援遼東的兵馬還在路上,他正好可以抓一抓遼東走私的問題,順便藉此樹立其自己的威信。
很快他就得到了準確的情報,許多商人利用遼河上的運銅船走私貨物到開原,然後再從開原出關轉賣到蒙古諸部。
這可是李獻忠的一個重要經濟來源,他正好可以藉此樹立威信,讓這些遼東的官員們知道該站在哪頭?
開原是李獻忠的老巢,那裡根本就是鐵板一塊,就算他派人去查,估計也查不到啥線索。
於是他決定突擊檢查遼河上的運銅船,抓到他們利用運銅船走私的實錘!
為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他並沒有呼叫遼陽的明軍。
而是直接動用了自己的直屬衛隊,這些人都是自己從京師之中帶來的,絕不會走漏訊息。
很快在遼河同三岔河交界的河口處,就出現了四十餘艘四百料的淺船。
這也是大明內河標準的漕運船隻,每艘船的載貨量約為三百石的樣子,船上配有十名船伕和衛兵。
而船頭上飄揚的礦旗,則表明了這些船是負責運送銅礦的礦船。
巡撫衙門的書吏對王化貞說道:“啟稟王巡撫,根據可靠情報這些運銅船上裝著大量貂皮準備從營口運往天津港販賣。”
在王化貞的授意下,這些士兵很快就設卡逼停了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