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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並不大,也不隆重。
但是來的人卻不少,熙熙攘攘的深色喪服擠滿了吉原。
若是江成還在的話,或許會吐槽一句:「這是什麼?吉原的喪服日嗎?不…應該是未亡人play吧?」什麼的。
江華一家、松陽、銀時、桂、朧、坂本與快援隊、高杉與鬼兵隊、百華、黑子野、三郎、歌舞伎町的登勢酒館、人妖俱樂部、高天原、志村姐弟、柳生一家、鍛造屋的鐵子……
還有很多很多,與江成相識的人。
被小猿攙扶著昨天在吉原的某個屋頂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導致痔瘡爆發差點就要跟江成一起舉辦葬禮的全藏、不敢相信江成已經不在了跑去冥界大鬧了一通將撒旦的冥界搞得雞犬不寧的兩隻式神(外道丸、葛葉)……
還有曾經出現過一次的歐爾派蒙星的大胸司令官,以及第一次出現的撫拉拉子星的美豔大胸長官。
幾乎一切與江成相關的人都到齊了。
站在銀時身旁的新八唧,甚至能夠聽到銀時嘴裡的碎碎念:「為什麼啊?明明就只差一點了,再稍微慢一點啊,偷跑了十年的傢伙再等等我不行嗎?明明就只差一點就看清楚了啊…」也能聽到銀時那緊握到出血的手,血滴在地上的聲音。
桂低著頭,輕聲地問向一旁的紫雀:“你是解放大軍的高層吧?不恨他嗎?”
紫雀搖了搖頭,輕嘆:“不知道,他說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於自己的私慾,我搞不懂。直到完完整整地瞭解了這個人,還是搞不清楚。
我本該恨他的,卻無端生出一種無力感。或許也是因為他原本就是解救了全宇宙之人,跟我們這種扯著大義卻與大義兩字背道而馳的人完全不同。
也或許,我也跟他嘴裡的什麼也看不到的武士相似吧。看不見違反軍紀為非作歹的部下,看不見被以為是朋友之人的黑暗。跟你們一樣,我也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通呢。”
“啊,是呢,大家都一樣,什麼也看不見。”說著,桂抬起頭看向了陰暗的天空,輕聲感慨:“但是,從今以後或許就不同了。僅僅一個人便讓這麼多人睜開了眼睛,真是了不起的同期生呢。
班上就是有這種傢伙,明明起點一樣,最後卻比其他同期生都有出息什麼的,我以前也算是松下村塾的第一俊才呢,現在看來,真的差遠了。”
……
江華那滿是柔和神情的眼睛始終定在躺於棺箔之中,帶著幾分釋然宛若睡著一般的江成的臉上。
神樂的眼睛依舊紅腫,臉上滿是淚痕,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立於一旁的月詠開口,“他說過「給後輩撐起一個不用戰鬥,可以盡情歡笑的未來是長輩的責任。」也說過希望你能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成長,那些沉重的東西交給別人來。他…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沒有改變,從一而終。最後的最後,就像他希望的那般吧。神樂。”
“我還沒有跟小舅舅道歉呢…”
“大概不需要吧,對於他來說,他從來都不需要那些東西。我也是直到現在才漸漸明白,為什麼他從來什麼都不說,為什麼從來都是一副不著調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他不想讓你們學他一樣吧,一切自他而終,這就是他想要的最終也是最好的結果。
世界第一的蠢貨,卻也是世界第一的智者。就算待在他身邊,我們也什麼都沒看清楚。
總以為這個笨蛋腦子裡什麼也沒考慮,直到最後才知道,他幾乎把能考慮的東西全部考慮了進去。
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
看著江成頭上那把藍色的傘,松陽開口:“把傘交給他的就是您吧?”
“把傘的使用方法教給他的是你吧?”江華輕聲地反問。
“不,”松陽搖了搖頭,柔聲道:“他好像是自學的,在松下村塾裡我沒有教他這個。不過現在想來,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明白了,在他將傘遞於一個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的時候。”
“這樣啊…”
“我這弟子一生,都沒有放下過傘。夥伴、朋友、後輩、前輩甚至是老師,他都幫忙撐到了最後。待到收起傘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放晴了。”
……
噔噔噔…
穿著稍微有些寬大的喪服,抱著什麼東西,咬著牙,沿著吉原那兩側站滿了人的街道,奮力跑向某個方向的晴太,表情隱於陰影之中。
有些事情是隻有小孩子才能想到的,有些細節也是。
“再等等——!還有、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