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哭喪,也不算突然,雖然無病無災,可八十幾歲的人,其實也正常。
聽許家的人說,許醫生早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今年要走了,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
盧正義他們一家子到的時候,許家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許家的宅子是在一處深巷裡,瞧起來極有年份,雖然是個大院子,但卻是那種瓦片搭的頂子,牆面也是那種老式的石灰牆,上面坑坑窪窪的,就像是每年都得重新糊一次一樣。
地方雖然老舊,可人一多,這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地方,份量便不一樣了。
一輛輛二八大槓腳踏車、摩托車、發光發亮的名牌車,就停在這破舊宅院的巷口,為了不擋著來弔唁的人,即使是沒有指揮的人,大傢伙也都心有靈犀的排成一列長隊,空出了一條過道。
人呢,有誇著菜籃子的買菜阿姨,有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有醫生,有工人,有律師……
什麼職業都有,什麼年齡也都有。
到了地方,大傢伙一個個臉色肅穆,也不多待,放下白花,拜上一拜便走,給其他人騰地方。
雖只是一個告別禮,可這現場卻比之那些神佛的廟堂,還要莊重。
盧正義帶著幾人一路進去,便瞧見那大堂上,棺槨前如小山般堆積起來的小白花。
“許醫生,許醫生……”
“許醫生走了?許醫生怎麼走了!”
“那我媽,我媽怎麼辦!”
不過他們剛把花放過去,就聽見嘈雜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盧正義都不用去瞧,也知道來人是誰。
而隨著這個聲音,這靈堂內,也有不少人臉色暗淡。
顯然,等著救命的人,並不是門外頭那個。
一個好的醫生,身上承擔的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人的生命了,而是千千萬萬人。
“唉……”
盧正義剛退到一旁,肩膀上便被拍了一下,又聽到一個嘆息聲。
他轉過頭時,便瞧見觀山道人就站在旁邊。
其實不只是觀山道人,剛才進來時,他還瞧見了王導遊,但因為現場的氛圍不適合敘舊,他也就沒有過去。
“盧導,有空嗎?”
觀山道人出聲說著,“咱們去外邊聊聊?”
“行。”
盧正義也沒拒絕,跟家人打了聲招呼後,便跟著觀山道人一起離開了屋子。
“那門口站著的中年人,是許老欽定的下一代傳人。”
兩人相伴朝外頭走,邊走,觀山道人一邊說著,“當然了,我說的是醫館的,許老找了大半輩子,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他那一身醫術,沒傳下去。”
“我們部門有心幫忙找,可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沒找著一個能跟他一樣,以醫入道的。”
他的語氣裡,滿是遺憾。
事實上,像這樣的事情,有很多。
走上修行路,人的身上就會發生變化,但要遇到一個有著相似本事的人,極難。
特別是在現下,這個修行人愈來愈少的時代。
有的人修了一輩子,總結了一輩子的經驗,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傳下去,最終什麼都沒有留下。
“丟失像許老這樣的特殊人才,對我們……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