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瞎眼老頭死死的抱著貴族的大腿,一開始貴族不打算粗暴的推開他,因此儘管想要擺脫這個老頭,一時半夥也擺脫不了。
此時廣場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圍成一圈在注視著老頭和貴族的對話,而和往常不同,此時的氣氛是如此詭異的沉默,望著沉默不語的人群,讓我不由的一陣膽寒。
“可是,從南部航道平叛開始,我就被召集走了,連中間的兩年休戰期,我都是在迪斯(教化區僅存的兩處主城之一)度過的,從來沒有回過家,27年以後又馬不停蹄到了騰龍殖民衛所打僑民,即使我的腿在戰爭中殘疾了,也沒有退縮當逃兵過。”
“那是因為你一個康波人在阿瑪達沒處跑,”用了點力在推脫他的貴族怒斥到,看得出來,被這麼多沉默的野獸注視的貴族,感到了羞恥和不耐煩。
可是老頭沒有回答貴族,繼續自說自話去:“可是2年前,我的大兒子和三兒子被你們徵召到阿瑪達,1年前,我的二兒子和一個孫子也被你們徵召到阿瑪達,再算上已經被你們徵召為水手的3個孫子,我們家的男丁已經空了啊!更何況在戰爭中,我的……我的,死了啊,死在我的眼前……”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頭的咽喉中哽咽了起來,眼淚不住的往下流,而圍觀的人群中,也或多或少傳來了啜泣聲。
“承蒙大會宮恩典,今年有三個月的休整期,可是我回家一看,婆娘們居然餓死了2個!剩下幾個也是面黃肌瘦,窮困潦倒。”
“我不是不知道大會宮加稅令也是為了波旁,可是我家本來就在康波,幾次加稅令累加起來已經很誇張,男丁又全部抽走,這樣我們家根本過不下去了啊!貴族大人啊,行行好,你行行好,至少讓我們家留一個男丁在,讓我們不至於打完仗回家卻發現家中已經斷糧了啊!”
聽到老者的嚎哭,圍觀群眾中也接連響起啜泣聲,似乎對老者的控訴深有同感。
然而被老者抱住大腿的貴族就不這麼認為了,見到沒法用文雅的手段推開老者,貴族終於不耐煩了,運起靈力來,一腳就將老者擊飛,還順便擊倒了幾個圍觀者。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一陣發毛,也不管這個貴族還要如何說話,就徑直朝大會宮中走去了。
這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至今卻仍然清晰的記在我的腦海中,甚至老者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清楚的記得,而最讓我發毛的,就是那沉默的圍觀群眾。要知道,往常的米斯廣場是充滿了吵鬧聲,而那一天是詭異的寧靜。
“呼,大概沒什麼事情吧,應該是我反映過敏了。別去想這個了,因為從今天開始,士兵們的三月休整期也到了,接下來大會宮要緊的事情是對邁席卡最後的大征服,沒工夫去想這個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咚咚咚!!!”
“接入,”我一如既往的在接入前鎮定的回答,而此時我心裡也隱隱約約有了經驗和感覺,每次我覺得我已經有承受能力的時候,新來的警鈴總是會出乎我的意料。
“執政長,急報!南部區計程車兵拒絕徵召,還毆打了徵召官,在徵召官召集軍隊以後,雙方發生了流血衝突,很快就引發了主城暴亂,暴亂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南部區蔓延,請大會宮立刻下達指令!立刻下達指令!”
砰!我將手中的杯子捏碎,杯子的碎片割傷了手也仍然沒有感覺,雙手不住的在顫抖,暴亂、暴亂、暴亂,又是暴亂!
“召集大會宮的議員們,在大會宮緊急召開會議,”我在熟練的對文書傳達完這個指令,文書出去以後,我咆哮了一聲,然後將房間內能雜碎的東西都雜碎了。
到達大會宮,緊急會議召開之前,我偷偷找到了本家族的議員長老,顫抖的像一個63歲的老孩子,對著議員祈求到:“我想引咎辭職,即使留下罵名再多我也無所謂了,這份工作不是我能幹的。”
本家長老聽到我的哀求以後,翻了翻白眼,對我厲聲喝道。
“蠢貨!你以為從3年前你一意孤行發動懲戒和干涉戰爭開始,這位置還是你引咎辭職就能下去的嗎!你現在要是下去了,留下這一爛攤子,我們整個家族都要被你連累!到時候,看看家族是花大力氣保你這個廢物,還是和憤怒的群眾一起把你搞臭搞死!”
說罷,議員長老就轉身離去,留下手腳冰涼的我。
“玫瑰色的前半生,還有這冷雨一般的後半生,我究竟是造的什麼孽啊!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當這個執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