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火油一旦在山林延燒短期內根本不可能撲滅,如若帶上來的這群人全窩在山洞裡避難,高溫燜燒之下想不死都難,不得全部成了叫化人了?
這不是有心悔改受教化?
也不知這主意是誰給相若出的,存的又是什麼心,分明是打著復仇的幌子,行自了的事實,害她不禁懷疑,是誰同時與兩家有仇怨?
否則怎會想這種同歸於盡的法子?
審視的眸光在顏娧身上來回幾次,相若複雜的思緒瀰漫著胸臆,完全不懂她存著什麼心思,既然她能設局兩個兒子,為何現在卻要出手相救?
不,這是費盡心思也要跋山涉水嘲笑她!
如今兒子都死了,此時此刻來對她施予援手?緩了緩差點迸出口的謾罵,相若凝眉問道:“妳又想做什麼?別以為這點小恩小惠,就要我感恩戴德。”
顏娧垂眸一笑,與她推測的結果相去不遠啊!
“李大娘也是個懂得數算的,妳把兩個兒子的帳算我頭上,救了一命我還得賠一命不是?”沒有將相若被說破心思的難堪放在心上,又繼續偏頭說道,“妳也可以不算這筆救命的帳,我只要依靠旭暘山生存的百姓不受影響。”
要一個人真正反思其過哪有那麼簡單?
否則李澤也不至於到最後連自個兒的命都賠上了,現在輪到相若頭上,卻是變本加厲地拿旭暘山的百姓的性命來開玩笑。
相若眸光一斂,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再次抬起長劍對峙,“別以為我會就此認罪,如今這山火未起,妳也定不了我的罪。”
“誰說我要定李大娘的罪了?妳罪沒罪難道是我說的算?”顏娧原本溫婉的眸光猛地一瞬間冷了下來,姣好的唇線勾勒了一抹淡漠,“我看重的是人命,也從來不認為死亡會是最好的懲罰。”
她握了握拳,忍下了衝上前以暴制暴的衝動,她沒有忘記,要留著相若的性命,活著才能感受失去的痛苦!
對於滿心貪念的人,眼睜睜看著所有的籌謀失敗,掌握的權勢逐漸潰敗,那才是最大的懲罰。
來這裡的路上,從北雍特意趕來此地的樂稚,已經向相若說明了穀雨之事,春分沒能聽明白,她倒是瞭然於心。
一直找著的背叛者,竟真出自歸武山啊!
她用心照料了每一個應該照料之人,結果竟仍有疏漏之處……
談到了錢財,談到了職務,談到了願景,她的確忘了給長年為歸武山照顧農作的穀雨……
她以為清明斷雪,穀雨斷霜,有利於各類農作生長的唯一物候,她以為能人如其名的成為歸武山依託,誰曾想會是這樣的結果……
白露得知父親深陷東越,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出賣了她幾次,心裡已經十分過意不去,老嚷嚷要父親將功折罪,兩人相處十多年來,怎可能不清楚她的性子?
父親之事已經叫她愧疚不已,再來一個丈夫,她如何能接受?
為此,她違背了要陪著孩子成長的誓言,以命相抵來向她賠罪,殊不知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性命,她沒有了命,視她如命的穀雨也以命相陪,可憐的是那個孤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