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與她對峙了那麼多年終於有了結果,如果她再也沒有命,本就想獨攬大權的她,一心想再度找回曹家過往榮光的她,怎可能放棄那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她離宮那日,已將孩子帶往太后那兒安置,如果真的無法返回都城,幾個孩子的將來就全交由太后全權處理,恭順帝不管多憎惡她的存在,總也得顧忌太后的存在,更別說孩子身上還流淌著他的骨血。
“大膽許氏,妳可知所犯何罪?”
“妾何罪之有?”
“丟失歷代皇后所有的百烈蠱母,難道還說不是罪孽深重?”
“難道聖上不計任何代價也要臣妾活下來的說詞,不過是笑話?”
“數百年國祚可是妳一條賤命能夠比擬?”
身著重甲昂首挺立於刑臺上的恭順帝,揮揚著手裡的長劍直指著同樣挺直著背脊的許後,聽著一聲許氏,心裡也跟著墜入冰窖。
“賤命嗎?”看著橫在頸間的長劍,許後沈痛地閉上雙眼悵然地一笑,他們之間不光是情分沒有了,連顏面也不會留了嗎?
總以為有孩子作為橋樑,他們之間冰冷的關係會有所改善,如今看來也不過是空想,她不過是他與伯夷互博的戰利品,到最後的結局如何,又有誰會在意?
木造刑臺上突然掉落了點點水花,本該無動於衷的似鐵郎心竟也猛然一揪,恭順帝手裡寒芒爍爍的長劍顫了顫,一時間也分不清楚那瀰漫在心坎裡的憂傷從何來?
有百烈蠱血的護持,他絕不可能為那可笑的傾願蠱所擾,難道他真會對一個奪來的女人動了真心?
她抬眼那一瞬,迎向那滿是淚光的心傷,他竟一時無法回答問題……
不!那不過是要踩著伯夷的好勝之心,絕不是心有所動!
想開口反駁,扼住喉際的酸楚又是什麼?
許後絕塵清美的臉上綻出了愴然的悲悽,此刻終於明白,為何裴家那小姑娘在日前給她送來新的蟲蠱,難道等的就是他們見面這日?
傾願蠱她就從沒聽過有解,為何恭順帝會突然醒來?
到如今也證實,他們的情比紙薄,愛若霜寒,而她卻仍得如絲蘿般緊緊攀附在他身上,才能為自身與孩兒們求得一線生機。
她再不願意,也不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慘白的雙手握住了劍身緩緩起身走向男人,濃重的血腥氣瞬時充塞在兩人的鼻息間,恭順帝頓時竟慌了手腳,不自主地喊出了她小名。
“霏兒,鬆手。”恭順帝動也不敢動,深怕再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滴落著點點紅淚的葇荑,撫上那焦急的臉龐,血漬順著藕臂滑落在殘破的衣裳猶如雪後紅梅,也在同時將新的蠱血的混入他的身軀。
為了自身利益,她終究活成了他最討厭的樣子……
淚滴與血珠數度地揮灑,就在同時不知何時,臺下幾個染了蠱毒的兵勇沾染了飄散血漬,竟捂著胸口傳來詫異的呼喊聲。
兵勇抹去臉上的血漬,喜出望外地對著身旁的同伴說道:“咦...我好像不疼了...”
原本喧騰著要斬殺罪女的兵勇也停下動作,也是同樣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的將士,騰地起身躍動了幾下。
“我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