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容雲曦不知道銀梭在哪裡,只在靜謐的樹林裡聽到一聲長劍猛烈劃過血肉的震顫聲音,和一聲男人低微的慘叫,整個樹林就重新歸於了寂靜。
輕柔的風颳了起來,容雲曦兩鬢的髮絲在臉上溫柔的騷著癢癢,容雲曦站在林阡背後,瞪大了眼睛,似乎還難以從這場電光火石之間結束的暗殺中回過神來。
她不是沒見過全家抄斬的慘烈場面,她也不是沒見過齊明殊對待異族的殘忍,只是這樣藏在暗處刀槍不見的暗殺,她從前身在京城,處於繁華之中,真的是第一次經歷。
上一輩子她過的太順遂了,直接被齊明殊矇騙罔顧爹爹和舅舅的勸阻,一廂情願嫁給了齊明殊。
或許真的有暗地裡的刺殺,但為了家族的勢力,齊明殊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的存在,爹爹和舅舅更是把她保護的天衣無縫。
這一世,她把自己原本就該擁有的東西全部搶回來的同時,也要面對原本她就應該面對的東西。
從震驚和恐懼中回過神來,容雲曦腦子裡的一根弦剎那間繃緊,連忙轉過身去檢視林阡身上的傷口,“林公子,你怎麼樣?”
容雲曦著急忙慌,竟然忘了自己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一方繡帕的事情,拿出了繡帕才反應過來要先把箭頭拔出來。
“你忍一忍,我先把箭頭拔出來。”容雲曦說著,立馬開啟自己的隨身布袋,裡邊整整齊齊排著一排銀針和她自制的一些銀質小刀,這些醫用器具,她從來都是隨身攜帶。
像書畫家會隨身帶著一個捲起來的筆袋一樣,容雲曦也有一個捲起來隨身攜帶的醫用器具布袋。
箭頭刺穿皮肉,兩端的尖刺鉤住皮肉非常難取,在樹林里根本沒辦法準備麻醉,容雲曦額頭冷汗涔涔,咬著牙讓自己的手強行不要抖動,對林阡道,“你忍一忍,可能會很疼。”
林阡臉色比平時更加慘白幾分,此刻還是對容雲曦露出了溫柔的笑意,“沒事。你只管取箭,不必在意我。”
銀梭站在一邊,目光微微閃爍著,眼裡滿是意味不明的顏色。
銀質的薄片小刀劃開皮肉,將箭頭上的倒刺勾從血肉裡剝離出來,容雲曦手法快準的迅速完成了這一個動作,把整個箭頭完整取出來的時候,她的手還在輕輕顫抖,輕輕出了一口氣。
“看你這個手法,不像是老手。”
容雲曦把箭頭丟在一旁,把手裡的手帕給收了回去,準備扯掉一段自己的衣料給林阡包紮,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貌美書生,此刻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其實是第一次為人取箭。”容雲曦抬起頭,準備給林阡包紮,卻抬眼看到林阡兩鬢被冷汗浸溼的頭髮,和比方才還要慘白的臉色,忍不住心底微顫。
“對不起,”她垂著頭,手上動作迅速的為林阡包紮,嘴唇翁合,吐出的話語滿帶著潮溼和難受的意味,“要是我再熟練一點,你就不會這麼疼了。”
“想什麼呢,”頭頂卻突然之間被一隻冰冷的大手附上,林阡滿是笑意的溫柔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其他大夫可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他回想起十幾歲時在戰場上中的箭,取箭頭時上了麻醉,還是和剜肉一樣的疼。
他看著鮮紅的箭頭混著血淋淋的肉被一起取了出來。
軍裡的大夫說,挨不住的取不出來,就只能等死了。
戰場上一旦中箭,基本上和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沒什麼區別。
容雲曦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他的安慰,只是林阡看著容雲曦的小腦袋瓜子低的更低了。
“這些東西,是我在我娘留下的醫書裡邊看到的。”容雲曦處理好傷口之後,伸手去攙扶林阡起來。
林阡眼裡微微閃著光,像住著星星,“那些你剛才用的小刀也是?我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