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公臉皮有些掛不住,嘴裡喃喃道:“此事必有蹊蹺,一介年紀輕輕的道士,怎地就當了觀主?莫非雲山觀出了大問題?”
陳翰呵呵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道庭都督府的蒼松道人已經上山投靠,當了副觀主。”
陳翰父親的態度轉得快:“修道的事,咱們外人無從知曉。但話說回來,不管雲山觀出了什麼事,山門依舊在不是?反正婉兒已經上山,管不了了,由她去吧,與曹家的親事就此作罷。好在原本也沒正式答應,面子上過得去。”
其實把女兒嫁過去給人當妾,他也是不願意的,原本是屈於宗族的壓力,如今陳有鳥既然出頭,把壓力攬過去了,正中下懷。況且,在這件事上看到了新的契機:陳有鳥前程無限,陳翰兄妹與他走得近,關係密切,再好不過了。
族長陳三公笑道:“不嫁便不嫁,咱們陳家的女兒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把捏。聯姻的目的是讓兩家交好,要是陳婉真得不願意,勉強過去,可能適得其反。”
五叔公道:“曹公子求之不得,勢必生怨,我怕曹郡守會發怒。”
陳翰冷笑道:“堂堂郡守便能一手遮天,為所欲為嗎?這跟強搶民女有何區別?這次要嫁女,下次是不是就得送田賣地?”
五叔公被嗆得麵皮發紅:“你太年輕,懂得什麼?明面上冠冕堂皇,暗地裡大把手段來使絆子。”
陳翰不甘示弱:“大族之間的競爭從沒斷過,來便來罷。還是有鳥堂弟夠擔當,有氣勢,他說了,如果曹鵬要找事,儘管上雲山。”
五叔公無言以對。
陳三公忙道:“陳婉,有鳥等皆陳氏子弟,若是曹家仗勢欺人,我們陳氏怎會坐視不理?沒有這樣的道理。陳翰,你帶話給有鳥,讓他不必擔心,宗族會全力支援他。”
原本陳有鳥已經與宗族有離心之意,在這件事上,如果宗族再沒有表示,可就真會永遠失去這位表現屢屢能讓人驚喜的傑出子弟了。
與別的宗族子弟相比,陳有鳥的成長經歷太特殊了,說起來,他還真沒得過多少宗族的關懷和維護,反而受到不少刁難。其父陳慕道至今仍下落不明,杳無音信。
最關鍵的是,陳有鳥的成長速度實在太快,不是上面有人,便是修為有成,不管哪一個原因,足以表明他值得宗族鼎力培養。不,說“培養”不對,應該說“支援”。身為雲山觀新觀主的陳有鳥,在名份上,已經能和陳氏平起平坐了。
雲山觀前一任觀主雲崖道長可是活神仙般的人物,陳三公想去見人,還不一定能見得上呢。
只是幾位叔公對陳有鳥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往,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這才有所憂慮。
陳有鳥敢於向曹鵬放話,確實有著底氣。雲山觀背靠道庭,莫說曹鵬,便是曹元奇曹郡守本人都不敢貿然侵犯。
陳翰得了族長的話,笑嘻嘻說:“多謝族長支援,我這就去轉告有鳥堂弟。”
說著做個禮,轉身離開,奔赴雲山。他已經做了決定,不說七妹陳婉會留在雲山,他也要找機會到道觀幫忙做事。他們這一房善於商賈之事,偏偏商人地位不高。因此之前常常與宗族的讀書種子陳善本兄弟親近,但現在一看,原來有鳥堂弟才是真正的大腿呀,能文能武還能修道,還很仗義。
沒說的,跟著幹吧。
對於雲山觀的情況,其實陳翰還是有所瞭解的,早不復之前的風光,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有效力的機會。換作以前,陳翰只能當個上山求神保佑的香客而已。
大堂內,一眾族老也漸漸理解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很快統一了口徑和態度:宗族中出了這麼一位傑出子弟,只能捧,決不能拆,更不能踩。
而且也是踩不了的,人家陳有鳥上位,根本沒有依靠宗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