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鳥說:“家族裡兒女太多,也就不當回事了。”
陳翰麵皮發紅,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因為確實是這麼回事:女兒,遲早都得嫁出去的,一旦嫁出去,便是潑出去的水。
既然如此,自然得選擇潑得有價值些。
陳有鳥又問:“那你沒有把其中利害關係跟他們說清楚?”
“說了,但他們不信,又或者,認為七妹嫁過去後,只要溫婉恭順,小心伺候,會得到曹鵬的寵愛。”
陳翰嘆道:“但以七妹的性格,怎麼可能做得到?”
陳有鳥冷眼相看:“若是曹鵬娶親只為洩憤,就算堂姐再卑微,也是無濟於事。”
“就是這樣。”
陳翰附和道:“我們是真沒辦法,一旦父母點頭同意,便木已成舟,無可挽回,只好再來求有鳥堂弟。”
陳有鳥沉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能做得什麼?況且,現在族中對我的態度……我有自知之明,並沒有那個分量。”
聞言,陳翰神色黯淡下去。對於這個結果,其實他來之前亦有心理準備,只是抱著一份僥倖。陳有鳥既是秀才,又是道士,身份頗有些超然,不過這些,對於整個氏族而言,遠不能凌駕其上。再說了,陳有鳥與家族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去年沒有參加祭祖大典,便是明證。族中的叔父們頗有怨言,說陳有鳥不給面子,枉為陳氏子弟。
再說了,在陳婉這件事上,陳有鳥又有什麼理由毫無保留地出手相助呢?
憑親情?
搞笑呢。
陳翰正要開口請辭,就聽到陳有鳥說:“要不這樣,我與你回族中,跟族長談談?”
“啊!”
陳翰猝不及防,不知該說什麼。
陳有鳥冷然道:“既然此事有我因果,我不能坐視不理。而且堂姐乃是陳氏嫡系,哪有給人做妾的道理?哪怕對方,是曹家。”
這話說得霸氣外露,陳翰忍不住熱血沸騰:“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出到外面,正見到蒼松道人快步而來。
陳翰以為是道庭都督府方面有事來找陳有鳥,於是自覺退到一邊,不敢旁聽。
陳有鳥見蒼松來得急,心中有幾分瞭然,問道:“蒼松前輩,可是有決定了?”
蒼松道人既然做了決定,態度自然隨之改變,忙道:“觀主切莫客氣,老道愧不敢當‘前輩’二字,直喚道號即可。”
陳有鳥一擺手:“蒼松前輩客氣了,以後還有許多事需要仰仗你呢。”
這話聽得蒼松道人如大熱天飲了雪水,舒坦得不得了,不管陳有鳥是否只是表面的客套,以其年紀,能做到如此,足以表明很多了。
脫離都督府,選擇加入雲山觀的決定,沒錯。
陳有鳥又道“現在我有些事要處理,你可先去雲山,以副觀主的身份便宜行事,我會盡快上山的。”
“好。”
蒼松道人答應得乾脆,之前陳有鳥已經說得明白,雲山觀中的瑣碎事務都會交給他這個副觀主來辦,正好能一展所長。打好前站,把道觀辦得有條有理,才能展現出能力來。若是倚老賣老,這個副觀主的位置,恐怕是當不久的。
陳有鳥撤他,一句話的事。
蒼松道人心裡分得清楚,不再多說,轉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