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真的,悶死了吧?
她一步一步蹭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往他的鼻下一探,呼吸很淺,但是平穩,只是有些微弱。雨歇眉頭倒豎,生生擰成了一個小八字。才八年不見,他的身體怎麼就差成這個樣子了?!
真是的真是的!這傢伙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吧!再好的體質也經不起他這樣糟蹋的啊!她那麼多年的辛苦就這樣付之一炬了,怎麼能不心疼啊!雨歇只覺得有股抑鬱之氣從胃裡蹭蹭蹭地往上冒!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抑住,僵硬地從海納戒裡掏出金丹,將他從石匣子裡扶起來,拿瓶嘴對準他的唇,就打算囫圇亂倒一通……垂下眼,恰好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醒了!”她的語氣依舊不那麼好,但是較之前稍稍收斂了一點。“你身體很虛弱,把這個吃了!”
玄奘看了她一眼,難得沒有反駁,只是垂了眉眼,道:“貧僧自己來。”
雨歇高高地挑起一邊眉毛,將那白玉小瓶塞到他的手中,自己站到一邊去,語氣還有些發硬,“喏,你自己吃吧!吃三枚就好。”
他服完金丹,將那白玉瓶子遞還給她。雨歇接過,隨手便丟進海納裡頭,死死地盯了他一眼,目光掃到他手腕上的菩提子時,心裡頭憤懣不滿的情緒終於爆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忍了忍,沒忍住,就乾脆順應了心意脫口指責道:“我給你菩提子是讓你有危險的時候告知於我的,我也好及時來救你。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啊?明明被抓了也不見你來求救啊。你真的不要命了麼?”
他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晦暗不清。
“施主,言重了。”
年少時,那雙眼裡有一汪溪水,清澈中帶著些倔強,雖然生澀,但是純粹。而如今,卻是她再也看不透的深潭。
雨歇有些發愣,她的倉惶一夢之間,便是凡人的悠悠八載……
她竟然給忘記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有些急促,聽著是一堆人,腳步沉重,不像是法力高的。雨歇方才一門心思破陣去了,現在又一門心思鬧脾氣了,根本就沒有仔細聽外頭的動靜。如今她豎起了耳朵,這才聽得外頭隱隱有打鬥的聲音,隔得遠,聽得不是很清楚,唯獨兵器相撞時的聲響還能聽得見,看來前頭孫悟空他們纏鬥正酣。
那麼誰會來這裡?
雨歇一咬牙,不管是誰來這裡,今天就算是撞在槍口上了!老孃她今日個心情非常不美妙!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玄奘,他依然靜靜地看著她,神情淡然,處變不驚。雨歇頓時覺得自己氣虛了,糾結了一瞬弱弱開口,“好吧,其實我是來救你的。你的幾個徒兒現在應該正在前頭和那個水妖纏鬥,估計他們現在也該察覺不對勁了。追兵馬上就到,現在我就帶你離開這裡……你忍著點。”
她上前,正想替他施個術法,那頭的趕來的人已經一窩蜂地湧了進來。
帶頭的雌性趾高氣揚,聲音萬分尖利,直直刺破長空。“哪來的野妖怪,竟敢覬覦我家的和尚!不要命了這是!”她冷哼一聲,凸出的大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得意,“早看到那豬精逃了出去便知道不對,果然被我猜中了!”
來者正是雨歇有一面之緣的斑衣鱖婆。
雨歇:“……”
她這種有身份的大妖怪,怎麼可能會是野妖怪!
對待這種無知小妖,作為一隻有見識的大妖怪,最適當的方式應該是無視之。
雨歇手指靈巧翻動,已經施出了結界,將玄奘護了起來。
那斑衣鱖婆見雨歇不理她,頓時覺得人格受到了嚴重的侮辱,叉著水桶粗的腰身,陰陽怪氣怒叫道:“小的們,還不快將那個醜女人抓起來,別讓他們給跑了!誰要是放跑他們,就沒有肉吃!”
“是!”一聽到沒肉吃,情況頓時嚴峻了,簡直就比死了爹媽還要可怕。蝦米們沉著一張臉,舉起那叉子便朝雨歇刺來,動作那叫一個整齊劃一,群情激昂,看著雨歇的樣子就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肉的誘惑力果然是無窮限的!
雨歇眼角青筋暴跳,醜……女人麼?!
她哪裡有醜哪裡有醜!
生平最恨這種自己長得奇形怪狀還好意思說別人醜的!
雨歇咬牙切齒,“欺人太甚!”她出離憤怒了!
“雨歇……”
雨歇惡狠狠回頭瞪他一眼,“不許攔我!誰攔我我就滅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