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到這則事件中記載著的一個對話,當張晨生問那個叫彩的女子,她是不是鬼的時候,女子說她是命魂。
地魂,三魂之一。
靈魂有三魂七魄,魂善而魄惡,人在病時魄先逐漸分散,死後三魂散。三魂中的天魂主本性之良知,在人死後歸天牢。
地魂主人的善惡,慾望,也決定了一個人在因果輪迴中的報應,在人死後地魂歸地府。
命魂則是對生前的記憶與情感,是意識與智慧所在,人死後命魂會徘徊於墓地,流連於人間。
按理說,三魂七魄一旦分開,唯有命魂還有一絲意識,但是記憶也會殘缺不全,而這個叫彩的女子卻說自己是地魂。
尤其是她的地魂還有意識,知道在迷霧中不停奔跑躲避巨手,知道想辦法尋找出路。甚至還會對張晨生報恩。
至於那幾個打碎的碗,張晨生又從地裡挖出了一模一樣的,應該是這女子的地魂也能打通另一處平行空間,從平行空間中帶過來的。
再說那迷霧似乎又始終在追著她,她幾次出現在山河村的時候,山河村都消失了,唯有張晨生家還在。
為什麼只有張晨生家還在呢?
“因為出去的路在張晨生的房子裡!”
我忽然想到了,當時空出現了錯亂,那就是有一種什麼力量使這處時空產生了交點,而那女子所在的時空在錯亂後,如果要回歸正常的空間,就要找到那個出去的點。
張晨生的房子,就恰巧在兩個空間的交點上。
如果彩是地魂,那麼她又是誰的地魂,她和張晨生說過,他們所處的地方是迷途長路,既然叫迷途,她真的能找到出路跑出去嗎?現在她又跑到了哪裡?
難道在人死後,地魂並不是歸地府?
我翻開了《山河詭事》,找到1929年所記載的一則事件。
1929年3月到9月間,村西南大巷街七八戶富戶家的少爺均出現了神疲乏力、腰痛腰痠、四肢痠軟的毛病,人也一個個都消瘦了下去。但是稍微嚴重點的,一般是養了幾天就好了,可是好了以後過幾天又會重新這樣。
話說這七八個小夥都出自富戶,家中資產錢糧極多,原本就長得夠俊,日常穿衣打扮也與其它村民不同,頭髮不但學著城裡的洋學生一樣剪得整整齊齊,梳理得一絲不亂,衣服也都有很多套,每天溜光水滑地輪換著穿,更顯得風流不俗。
若是這七八個人中的兩三個一起出街,那就足以吸引整條街的目光,一些大姑娘更是被迷得心馳神往,每日想入非非。
醫館的老大夫輪流看下來,發現幾家少爺的病症竟然都是一樣的——縱慾過度。可是這幾個小夥子都還未成親,再詳細追問,幾個小夥都閉口不言。
山河村中幾個最靚的仔,一起因縱慾過度得了大病,這件事一時間就沸沸揚揚地傳開了,被大家作為茶語飯後的笑談,都說這幾個公子哥該成親了,沒事就進城,估計就是被城裡窯子中那些女人把身子給淘空的。
這些話傳到幾個生了病的少爺耳朵裡,個個都很生氣,但是也都憋在心裡不敢說。
這七八個少爺雖然日常也總來往,但是彼此之間也並不是掏心掏肺啥都聊的,所以偶爾遇到了也從不討論這個事情。
但是其中有兩個也還算是走的近的,一個是山河村當鋪韓掌櫃的兒子韓長河,一個是永泰錢莊錢掌櫃的兒子錢超賢。
這天韓長河病情有了些好轉,到了中午起床了,家裡一個老僕端了人參老鴨湯上來,韓長河喝了之後又吃了點東西,感覺身上有了點勁,就扶著牆走到了門口,剛在門口的一張躺椅上坐下來,就看到錢超賢手上拄了根柺杖走了過來。
只見這錢超賢慢騰騰地彎著腰走到旁邊,跟韓長河打了聲招呼,就坐在韓家門口的一把椅子上喘著粗氣。然後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開始還聊些進城裡聽曲子吃館子的有的沒的,忽然這錢超賢就長嘆了口氣,說:
“長河哥,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這病是不能好的了,我其實是被一個女鬼他媽的給纏上了,好不了啦。”
“啥?啥女鬼?”韓長河一聽,立即在椅子上坐直了,急切地問。
“哎,不說了不說了,不是啥有臉的事兒。”錢超賢擺了擺手。
“老弟,我不瞞你,我也是每晚睡著就有個女鬼來,而且是個認識的。”韓長河說。
“你說真的?是誰?”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開口說了個名字——小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