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原本清秀的面容如今顯得無比猙獰可怖,可是他在萬龍以前依舊淡然溫和地笑著,眼眶中分明沒有眼球,卻準確地對著應龍站立的方向,笑容愈發親切,彷彿從無間地獄中爬回人間尋找仇敵的惡鬼。
應龍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寒意,他知道自己一步棋走錯,那麼一步錯步步錯,如果今日被燭九陰與巫之祁祝融三人走脫,等燭九陰恢復實力之後,他將會面臨三位準聖境界的絕頂高手的追殺。而且看那巫之祁的樣子,他恢復準聖境界之後,實力不減反增,似乎還有突破,如果再放任他成長下去,今後必成心腹大患!
應龍的腦海中瞬間就閃過了千百個念頭,他心思急轉,不停地思考著如何來解決眼下的困局。
而回首看向燭九陰的巫之祁胸腔被憤怒充塞填滿了,燭九陰與小潛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在被困鎖龜山之下的黑暗孤獨的千年之中,他不是沒想過一死了之,但是燭九陰與小潛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千年時間雖然漫長,但是熬過去後中究有重新出關的一天,他還揹負著與燭九陰和小潛的羈絆,身負后土冥龍與冥河老祖的囑託,還有手下忠於自己的那些妖獸,他怎麼可以一死了之?他要熬過這千年,去尋找他的兄弟與妻子,去為渦神宮千千萬萬死去的水獸復仇!
可是今天他相隔一千五百多年重新見到燭子,卻發現自己這位亦師亦友的好兄弟雙目居然硬生生被人以秘法剜去!
這讓他如何能不憤怒?
巫之祁一聲暴喝,覆蓋了銀白色毛髮的雙臂肌肉墳起,青筋暴突,霸瀚長槍的槍尖驟然生長出足有一尺長的深黑色槍芒,暴怒中的巫之祁並沒有注意到霸瀚的變化,他此刻只想宰了應龍!
然而有人動作比他更快,在他剛剛運轉法力準備衝殺之時,一直護在燭九陰身前的火師祝融已經渾身燃燒起黑紅色的火焰,她一振手中長鞭,悍然衝上了天穹!
黑紅色的火焰迅速在天邊擴張,眨眼間就侵染了一大片原本銀白色的太陰星,而這舉火燎天之勢仍然沒有止歇,無數黑紅色火焰還在從嬌小的黑袍身影中噴薄而出,彷彿永無窮盡。
原本極寒的太陰星碎片的溫度都升高了許多,在場的眾人甚至感覺到心底泛過了一絲燥熱!
這位洪荒中的第一凶神怒了,原本就性情暴躁的她一旦動了真怒,體內的南明離火便要將八荒六合都焚燒殆盡!
火師祝融沉默地衝上天穹,一言不發的她反而更讓那些忠於應龍的龍族長老感到恐懼,原本跟在應龍身後不可一世的他們認出了那張黑色兜帽下的青銅面具,驚恐地叫喊著:“火……火師祝融?!”
應龍的面色也變了,他重新想起了這十年之間逆鱗被拔去的羞辱與逆鱗重新生長的痛苦,那根散發著黑紅火焰的鞭子彷彿喚起了他心中的夢魘,後脖頸處逆鱗所在的地方有針刺般的痛楚泛起,祝融人尚未至,就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南明離火之威!
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之際,燭九陰感知到了巫之祁與祝融的動作,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兩千年沒見,你們怎麼還是如此暴躁,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手也不遲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有著無邊的魔力,已經衝到陣前的祝融冷冷瞪了一眼應龍,漫天黑紅色的火焰倒卷而回,全部收入祝融的身體之中,太陰星的溫度急速的下降,不一會兒又變得如同剛才那般冰冷。
巫之祁壓抑住心中的殺意,但是並不收回獸身,依舊是巨大水猿的模樣橫執長槍死死盯住應龍,一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燭九陰的話,一邊忽然想到,果然這個世界上只有燭子能用一句話就把憤怒的祝融給拉回來,或許當年祖巫老大哥帝江也行,除了他們二人呢外,別人是萬萬沒有這個本事的。
祝融回到了燭九陰身邊,隔著那個金黃的囚籠握住了燭九陰的手,囚籠中有微微泛著藍光的雷電亮起,想來是應龍為了防止燭九陰走脫而設定的陣法。不過燭九陰本就身無法力,有這特製的堅固囚籠應龍並不相信他能逃出去,於是設定的陣法威力並不大,以祖巫之軀的強悍,祝融只當是在撓癢癢,燭九陰時隔一千多年重新握住心愛之人的手,冰冷的手掌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應龍看著祝融毫不在意那不停放電的金黃囚籠,眼瞳又是一縮。
燭九陰清了清喉嚨,淡淡開口。
“一千五百年前我本在淮河渦神宮中潛修,突然有一日感受到了一陣熟悉的法力波動……你們可知,我感知到的是誰的氣息?”
燭九陰這話倒不是衝著巫之祁與祝融說的,他看著的是遠方群集的龍族強者,一個形容蒼老,腰身佝僂的龍族老人站出佇列,開口恭謹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