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之中最為丰神迥異的中年書生正要再度說話時候,被太監四喜打斷了嘴。
“停停停,謝師父,咱家可沒空聽你磨嘰,百曉生啥的咱家也不懂,咱家就是個普普通通伺候郡主的小太監,不懂江湖行情,至於你們所說的什麼屠人滿門,袖裡藏刀,咱家也沒見過,不過郡主現在可是實打實受了委屈,這可跟你們之前說的學會了你們的武功,走遍天下無敵手根本就是兩回事,還未出宮便遭遇挫敗,更何況出宮以後?”
掌管太監噼裡啪啦直說了一個天花亂墜,直將六位的確在江湖中有不小名頭的師父說的面紅耳赤,接不上話這才罷休。
一襲青衫的中年書生這可犯了難。
心道當初一時興起,架不住皇帝邀請這般無上殊榮,進宮收徒,本琢磨著以六人本事,哪怕是一塊再不開竅的榆木疙瘩,經過一番調教之後未必不能成事,可真正進了宮之後才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道理。
且不說深宮大院之中鱗次櫛比的規矩,單單只是面前這位宮裡所有人寶貝的郡主便讓六人成日提心吊膽,倒並非是怕其他,只因郡主這等金枝玉葉之軀,一不小心傷著該當何罪?
這就讓六人於傳道受業之時不得不處處被束縛手腳。
能作為武評上有名的高手,又豈會沒有幾樣看家本領?可練武這種事情實則是先傷己再傷人,郡主這等嬌貴身子,可萬萬吃不了這個苦,即便不得不承認雲霞郡主是宮裡出了名的天資聰穎之人。
所以並非是故意留手,實在是不得不留一手。
畢竟又有誰能想得到,本應該出行前呼後擁,暗中無數高手保護的千金之軀,會在自家院子裡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一輩子生活在周圍人締造的天下無敵中,豈非才是那位坐在地上撒潑的姑奶奶最好歸宿?
“郡主,你且與我們說說,那穿著錦衣衛的傢伙究竟長什麼模樣?興許我們認識也說不一定,畢竟跟錦衣衛也沒少打招呼,印象中能有這等厲害武功的人,似乎除了左使楊虛彥之外再無別人。”
名中帶謝的書生訕訕道。
“倘若真是左使楊虛彥,那麼郡主今日敗了也不算丟人,誰人不知楊虛彥年少從戎,戰功赫赫才被調進錦衣衛?這位左使練的可都是殺人的武功,能不厲害?”
太監四喜一翹蘭花指,脖子一扭沒好氣道:“並非楊左使,這楊左使我們可都見過,若真是楊左使,又豈會對郡主如此粗魯,無半點憐香惜玉?不是咱家不給幾位師父臺階下,若是能將這小毛賊揪出來,帶到雲霞別苑給郡主出一口惡氣也就罷了,若是郡主心中這口惡氣出不來,醜話說在前頭,氣壞了身子可不是諸位師父能擔待得起的事情。”
……
現在,被稱作是小毛賊的錦衣公子正優哉遊哉看著陸陸續續為南詔國特使忙進忙出的下人,單手叉腰指指點點。
“搬進來,放這邊,這可是文案,怎能放在床邊?當然是得放在窗戶前,試想一下夜裡開啟窗戶,靜看風雪,豈非人生一大樂事?”
“還有這些,都是特使大人在國賓樓常看的一些典籍,全部放文案上面,供特使大人隨時消遣。”
“唔,差點忘了,特使大人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這夜裡難免孤枕難眠,趕緊去麗春院挑選幾個標準的美女帶回這裡,所有開支掛本大人的賬……”
“王大人,美女就不必了。”
正自庭院中雙手負後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淡然說道。
王初一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兩步湊至中年男子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特使大人這是話裡有話啊,難不成大人不好女色,偏偏好點別的東西?若真是如此,倒是難為下官了。”
“王大人,請自重。”
烏丸面不改色。
“這裡基本收拾完畢,錦衣衛公務繁忙,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還請暫行先回去。”
“理解,理解……”
被下了逐客令的錦衣公子也不尷尬,只是臉上始終掛著濃濃笑意,比冬日裡的暖陽更加燦爛。
“那下官可就先告退了,有什麼事情只管招呼下人就行。實在不行,直接叫下官也行,我就住在對門。”
王初一指了指別苑對門一棟高達三層的閣樓。
烏丸目光閃爍,卻並未說些什麼。
安頓完一切,作為東道主的錦衣公子看起來心情極為不錯,出了別苑,一路哼著小曲兒,在一腳踢飛某位大上午正蹲在走廊上抽著大旱菸,享受冬日暖陽的黃牙老頭兒之後,還未上自己三層小樓便被一道標槍一般筆挺的男人阻攔了下來。
“事情辦的不錯,蕭無忌沒找錯人,可就是演戲的功夫差了那麼一點,只學到了蕭無忌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