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幾點。
秀萍阿姨把準備好的熱水端給梁書宇,梁書宇只喝了一口。
屋子裡沉默得令人發慌,梁書宇放下水杯拍了拍魏有祺的肩膀,魏有祺抬起頭來看他,眼圈都紅透了。
“我們盡力了。”梁書宇說。
魏有祺知道,他只是難受。
魏胖子的臉色也不太好,尤其那個人沒有救到,卻被風吹得纏在電線杆上,“暴屍街頭”。
比起沒有救人,救人卻失敗了更讓人感到痛苦。
梁文靜和梁英下樓來,梁英已經在樓上看到了所有的過程,她擔心這會對梁書宇造成心理上的影響,連忙過來抱住他。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很擔心。
梁書宇反手拍了拍她,示意自己沒事。
回到家,梁文靜用碘伏擦梁書宇身上的擦傷。
梁書宇正看著停滯的錶盤發呆。
“看來我們得過上沒有時間的生活了。”梁文靜打破沉默說,“我在考慮是不是得做個手工日曆啊,不然幾月幾號都忘記了。”
梁書宇回神,把手錶丟下,笑道,“你不害怕?窗子外面掛著個人呢。”
“梁書宇!”梁文靜的手重了三分,“別嚇我。”
她好不容易強撐起的精神被梁書宇一句話破壞得一乾二淨,垂下的眼睛裡已冒出淚光:“真的好嚇人,你都不知道剛才媽媽有多擔心你。萬一你出事讓我們兩個女流之輩怎麼活啊。”畢竟他們家只有這麼一個男子漢。
梁書宇心想,他也不願意幹這種事。
還不是趕鴨子上架。
不過如果碰到下一次的話……不,這種事情怎麼能發生第二次?難道他嫌自己命短麼。當時風直接把他繩子綁著的那條鐵桿拉斷,他被甩了出去,如果不是魏胖子和魏有祺拉著他,他就是第二個被掛在電線杆上的人。
他的命這麼寶貴,怎能為不相干的人冒險。
“你聽到沒有?”梁文靜責難。
“嗯,嗯。”好敷衍。
梁文靜氣得扔下棉籤撂挑子,梁書宇很無奈。
剩下的擦傷只能自己來了,只是背上到底沒有長眼睛,擦不到的地方也就隨它了。
梁文靜晚上害怕,和梁英一起睡。
梁書宇睡不著,跑到客廳抽菸。
客廳落地窗外,赫然能夠看見那個在風雨中搖擺的屍首,被極光照耀蒙上一層幽綠色光芒,好似正不甘地看著梁書宇的方向。
梁書宇察覺到遊走在這個城市中的一絲殘忍。
或者說是自然界的殘忍。
它毫不猶豫奪走了一條生命,但它無知無覺,還不用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