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步凡塵那個比自己年長好幾歲的“侄兒子之外,其他的不同陣營的同齡人大皇子也親自為步凡塵引薦了,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私心,畢竟除了認識的先後順序,再無其他的任何的不同,是真的無不同。
之後,因為時間還多,家宴人數又多的緣故,步凡塵便先後和三波人待過一段時間。
按照大皇子,三皇子和十三皇子的意思。輪流認識,小弟以後心在京城才不會孤單,在老辣的幾個皇子哥哥面前,步凡塵和步於修對視一眼後,便只好答應下來。
拿著皇宮御用的龍紋玉杯,步幽空和步莊必站在回望宮的望星臺上,兩人並肩而立,視野在京城的燈火和頭頂星河上上飄蕩。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經歷過相似的場景。
將杯中散發著濃烈醇香的晶瑩酒液一飲而盡,步莊必收回視線,和玉竹林時不一樣的是,此刻的他多少算大半個大哥。
在沒有退位之前,有些有關友情的舊事兩人都相當默契沒有提及。
步莊必這麼多年強行掩埋和更換,想必已經是極為不易,步幽空在此刻自然是不會做那持鋤掘土之人,有些事他步幽空和黃金膽可以做,但他步莊必作為南國之帝皇,是不能多想的。
“凡塵不過九歲,就任由他自己去接觸那些”哥哥姐姐姐們?“步莊必深邃的望著前方,緩緩開口道。
步幽空輕輕一笑,回答道“那小子心智尚可,提前感受未嘗不是好事,早些入局也能早些出局,才能做到身心皆飛鳥,眼前只有蒼穹嘛!”
步莊必早已猜到步幽空的答案,緊接著說道“|估計這時候,老大和老三差不多已經在他心中播下暗種了。我是覺得他既然從小沒沒有生活在皇宮,大可不必如此。”
步幽空輕輕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管他今後去往哪裡,但南國始終是他半個家。”見遠方的人家有燈火熄滅,代表有人已經入夜,步幽空再次說道“不僅如此,你家十五播的種貌似更深一些。”
兩兄弟沉默了片刻,看見又有幾家夜晚工作的作坊點亮了燈,步莊必曬然一笑“|都是些自作聰明的傢伙,看來小凡塵那種天生純淨的氣息,讓他平時極為謹慎的哥哥們,都真的將他當做十歲左右的心智了?
心暗一燈卻是換來數燈並起,並且原來暗下的那幾盞燈正慢慢化作那天上星火的明亮的契機,看上去是關燈之人讓這夜色更加晦暗,實則夜色早已經懸掛起半邊星河。
“罷了罷了,我說怎麼老二如此重情的人,應當是個好父親才對,原來是小凡塵這個晚輩讓你沒有不放心的理由。”步莊必心神從家宴之中回來,隨後說道。
步幽空神色一震,稍後才恢復笑容,步莊必自然是注意到這點了。
深吸一口氣,鄭重說道:“|先帝已經死了,你找不到他的氣息很正常,空,你也該放下那段往事了,不是麼!”
聽見大哥的話,步幽空輕輕搖了搖頭,表示猜到的意思,回道:“大哥不也說那是先帝麼。”
沉默一翻後,步莊必才緩緩開口,“我登基,你離開南國後,他便去了赤城,選擇戰死在哪裡,想必那你也知道,你的天賦對家中很重要,所以他一退位便選擇戰死,從前不理解,現在倒是明白他為何執意尋死了。”
“他的死亡於我而言無任何作用,不會在我對步家的感情基礎上增添一絲,而我對家的感情和責任感也和他沒關係,我也從不覺得他欠我什麼。”步幽空閃過一絲自嘲和一瞬間的惋惜,轉而堅定地說道。
“可是他的存在卻會讓你有怨恨家族的機會。相比起一位已經成長的步家未來棟樑,他一位修行無望的武王修士的生命在他眼裡幾乎是不值一提。他是個優秀的帝王和合格的步家男兒,但我和他一樣,都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步莊必神色平靜的說道,彷彿這個故事和他無關一般。
步幽空輕輕地搖了搖頭,堅毅的說道:“你和他不一樣,做不了合格的父親我能理解也支援,但你還有我們,可他呢?因為要扶持沒有絲毫情感關係的親信,任由其甚至是督促他們滅掉母親孃家滿門,要不是因為此舉,母親又為何會死?不是傳言那是他最疼愛的皇后麼?呵呵!還在母親被逼死後,給她厚葬,真是可笑!”
說到這,步幽空平靜了下思緒,忍住情緒,隨後再次說道:“聽聞母親在朝堂上那絕望的悽然的決絕的眼神,就是先帝最大的成就,那是你我的生母呀!你說我該如何放下往事,我又不是這江山社稷之帝,我又憑什麼要放下!
步莊必續上酒和強行按住情緒的步幽空輕輕的碰了一杯,看著遠處的星空,不再說話。
他知道如今與步幽空說什麼都沒用,而且即使事出有因又能如何?或許等他將來昇天的那刻,二弟會多少理解那個將所有氣運都還給南國的父親,可是那並不代表這他會原諒他,包括他自己,他理解父親,卻也痛恨他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他。
時間當真能帶走所有恨意麼,有時候恐怕並不能。
而且朝堂上的債就要用朝堂的手段來還才對,左家那個僥倖未死,和母親是同族不同支的表親,在他穩定朝綱之後,暗中曾極力保下的那個當初剛誕生,而如今即將成年的女孩,便是契機所在。
如果能去到九幽與父親相遇,他步莊必一定要跟先帝步念海講講除卻父子情之外的道理,他要告訴他,並不是只能用犧牲小我來成就大我,作為男兒,連摯愛之人都保護不了的人,算什麼東西?
步幽空之所以不願過早和步凡塵談回望宮,便是因為回望也是悔往。
此地建築的緣由便是讓每一代無情之帝,來此悼念過往,用來回味人性。
然而他的父親步念海,南國上一任有為之帝,在他的記憶裡,從未來此過,對他而言回望更像是毀完,而且他那麼毅然的選擇戰死在赤城,到最後都沒有給一個讓他回頭質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