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知道了十年前與蘇執之間、那點她自己幾乎已經忘卻乾淨的淵源,如今再聽見別人喚她容挽辭,她的心頭並翻不起什麼波瀾。
從前她計較著什麼呢?好像是為了蘇執那一腔溫柔,明明悉數裹向自己,卻是喊著別人的名字。
總歸有一種鳩佔鵲巢的羞恥和赧然。
好在如今她知道了,蘇執那份溫柔原也不是為了公主,她便也並未奪去公主什麼。
此時沈落的腦子中並未閃過這許多念頭,忽然想通這些,只在昏迷期間蘇執在榻邊捉著她的手喃喃訴說從前時,她便在心裡想過了。
萬沛兒已經走到了近前,伸手一把將沈落的手抓住:“你的病可好些了?”
不等沈落回答,萬沛兒又驚得‘呀’一聲:“你的手怎麼這樣冷?”
沈落只笑笑:“大病初癒,總歸是要些日子才能恢復好的。”
萬沛兒聽了這話,未及說什麼,跟在她身側的孫嬤嬤立馬笑道:“王妃身子金貴,若是不嫌棄的話,曲宜宮裡頭倒還有好些陛下賞賜的藥材,其中有些滋溫補熱,或許對王妃休養有些好處。”
從前的孫嬤嬤對沈落不可謂是不提防,而經歷了之前沈落的雪中送炭,她似乎格外客氣了些。
蘇景佑自來寵愛萬沛兒,賞賜的好東西定然不會少,不過這些萬沛兒自己大約是不會操心的,便通歸了孫嬤嬤管著,也確實對沈落有幾分好處。
沈落也不推辭,朝著孫嬤嬤彎了彎眼睛,笑得十分溫婉:“卻之不恭,那就有勞孫嬤嬤了。”
孫嬤嬤自是喜笑顏開,一則她如今親近了沈落些,想起從前的種種疏遠提防,此番不能不說也是一種補救,而沈落領情了。二則之前沈落開導萬沛兒一番,不說到底是不是沈落起了作用,好歹萬沛兒那日的確高興了不少,也算是還沈落一點人情。
“外頭風大,咱們進宮說!”萬沛兒看著自己最信任的嬤嬤對沈落總算是態度好些了,自然也是十分高興,拉著沈落便要往曲宜宮裡去。
現在剛過晌午,其實沒什麼風,但萬沛兒拉住沈落卻是走得飛快。
自沈落大病初癒,府裡頭都是小心翼翼地侍候著,便是芙蘭這個最毛躁的,也是打著十二分的精神細心照看。
眼見沈落被萬沛兒拉著走,那陣勢比起在攝政王府裡頭,倒顯出幾分驚心動魄來,生怕沈落走得太快骨節會疼,半夏幾次想開口,無奈萬沛兒是個話癆,一直說話,她便插不進去嘴。
眼睜睜看著沈落被拖著走,華懿臉色也微微有些擔憂,好在孫嬤嬤察言觀色一流,立時快步走上前將萬沛兒的步子攔了下來。
“娘娘你走慢些!”孫嬤嬤佯怒看了萬沛兒一眼,隨即看向沈落:“王妃如今久病初愈,這曲宜宮就在前頭也不會跑,娘娘做什麼走得這樣快?”
萬沛兒素來性子直,被孫嬤嬤一點,她這才想起沈落才病好了不久,連忙慢下步子,妍麗的姿容浮出一點歉疚:“是我不好…咱們走慢些。”
本以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沈落此時才發覺,從長安街一路坐了馬車過來,又從宣懿門走到這曲宜宮,她的膝蓋骨節裡頭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對了,你病的時候攝政王幾日沒露面,攝政王府也大門緊閉,一點訊息都沒有,你到底是怎麼了?可真是叫我緊張了好久,派人去打聽,你家那位王爺卻一點風聲都捨不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