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方才已經伸手扶住了沈落的胳膊,此刻見她坐定,這才收了手開口道:“渝妃深受太妃喜愛,常去壽安宮陪太妃說話,她不幸染上了時疫,倒也不奇怪。”
正說著,佈菜的侍女們已經接連端著菜餚進來了,沈落的目光轉向那一碟接一碟的吃食,繼而又轉向蘇執。
方才說起渝妃失子的事,他的神情十分淡然,雖說不是他的孩子,但畢竟是皇室血脈,即便是陌生人,一個無辜生命的消逝,到底不是一件無動於衷的事,如此,他的漠然終究顯得冷情了些。
帝王家的兒子與她這手染鮮血的殺手,大約內裡沒什麼不同……
“嚐嚐這五香鱖魚。”
從碟中鱖魚的魚腹上順刺夾下一塊魚肉來,沈落將魚肉送到了蘇執碗裡,便不再繼續說渝妃的事了。
見蘇執朝自己笑笑,低頭用膳時卻又微微蹙了眉頭,沈落有意開解,便又扯出旁的話題來。
“對了王爺,這幾日你不在,我昨日閒來無事去小廚房轉了一圈,怎的王府還多了一個御廚了?”
雖是問話,沈落卻心知肚明那御廚的來歷,同蘇執說話的語氣便也多了幾分嬌羞。
蘇執偏頭看了沈落一眼,將口中食物嚥下後道:“之前冊妃宴看你愛吃那佛手酥,本王便找皇上討了那做佛手酥的廚子來用用。”
說的輕描淡寫,沈落卻已經能想到蘇景佑難看的臉色了。
“其實…我也吃膩了……”
這話不假,雖是宮裡的佛手酥比外頭做的精緻,口味也更適宜,但到底是點心,天天吃頓頓有的,久了便覺得食之無味了。
“嗯。”蘇執應了一聲:“今日本王便把他帶回宮裡去。”
“今日?”沈落一怔,她看了看蘇執的臉色:“王爺今日還要進宮?”
“怎麼,夫人捨不得?”蘇執笑起來,原本面有疲色的他,此刻那雙桃花眼又熠熠生輝起來。
沈落嗔了一聲,倒也不否認。
又夾了一塊魚肉到蘇執碗中,沈落接著道:“宮裡頭若是鬧時疫,有皇上和太醫便好,王爺幹嘛非要去……”
“放心吧…”蘇執朝沈落笑笑:“本王今晚一定回來。”
周遭站著的侍女們,除了素來淡定的華懿,旁人聞言俱是低頭笑起來,沈落自己也是臉上一紅。
明明回來也只是睡在一張床上,什麼也不會發生,怎麼到了蘇執嘴裡說出來,就有一股子不正經的味兒呢?
男人此刻笑津津看著沈落,沈落白他一眼。
收斂了唇邊惡劣的笑意,蘇執解釋道:“時疫一起,宮裡頭宮禁巡防便需格外嚴苛,安穩日子過久了,如今宮裡頭的人手只怕不大夠,晚些我會從皇城各處調一些人進去,加強宮衛。”
“你一個人?”沈落問。
此時已是午時,皇城裡頭的常駐兵只怕是要緊著巡衛街市,抽不出多少人來,大約蘇執得去調集駐紮在城外的城防兵才行,但到城外駐紮的營地去,還要調集審查,只怕到天黑還不能整頓進宮。
蘇執搖搖頭:“自然不只本王。如今七哥已經回京,他晨間也進宮問詢過,這件事還有他分擔,夫人儘管放心,不會累著為夫我的。”
“誰擔心累著你……”沈落嘀咕了一句,又夾了一筷子爆炒的田雞肉扔到了蘇執碗中道:“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