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含隱忍的目光終於定格在桌上的桃花上,沈落無聲地吐了一口氣,似乎是要將心中的不捨盡數吐盡。
半晌,沈落沉著嗓音道:“把這桃花扔了吧。”
“扔了?!”
芙蘭吃了一驚,三兩步走到了桌前拿起桃花看了看,雖是做了處理浸染過藥汁的,但到底已經過去了半月,桃花已經沒了絲毫生機,只強撐著沒有凋敗罷了。
無奈嘆了口氣,芙蘭心中仍是不願,便又道:“雖是枯萎了,但好歹是王爺的一番心意,就這樣隨便扔了,是不是有些不妥?”
沈落點了點頭,只是一雙鵲眼中毫無波動,眸色靜得可怕:“的確不妥,你將這桃花埋在院子裡去吧,記住,填埋的土要從深一些的地方挖出來。”
芙蘭緩慢地點了點頭,微微蹙眉:“為何要用深處的土?”
沈落神色仍是淡淡:“最近天氣晴好,未有落雨,淺處的泥土大多幹燥,沒法子分辨,若不挖深一些,王爺怎知我如此珍視他的心意?”
雖說是珍視,可芙蘭在沈落的語氣中半分柔情也聽不出,不禁背後一陣發涼,她隱隱約約覺得,在公主來過之後,沈落似乎變了些,只是哪裡變了,她也說不清。
拜親之事終於塵埃落定。
攝政王妃接連兩日心情不佳,府中的侍女小廝們只以為王妃是思念故國的緣故,並未作多想,但作為沈落的枕邊人,蘇執卻深覺不安。
沈落仍是和從前一般溫柔恭順,一舉一動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可蘇執分明覺得,她臉上的面具更厚了,甚至,許多次,他明顯地察覺到她對他刻意的疏遠。
蘇執還來不及探查沈落的心事,皇城中卻是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四月初時,京兆尹接到了一對老夫婦的狀子,狀告的竟是太常寺卿酈嘉茂。
京兆尹的官位低了太常寺卿半截,無權審理此案,只好將案子移交到刑部,卻不想刑部尚書接了狀子,又遲遲不開審,那對老夫婦求告無門,只好在朱雀街跪地哭訴,一時間物議沸然。
事情鬧大了,蘇景佑知曉了此事,只好讓蘇執出面審理這個案子。
這一日,蘇執不在王府中,芙蘭見沈落坐在月桂樹下的搖椅上小憩,引了一個少年悄悄走上近前。
“不錯,有長進了,氣息穩了許多。”
沈落仍閉著眼睛,一開口,卻是惹得剛走到近旁的空泉長長嘆了口氣:“哎,還是師姐你厲害。”
聞言,沈落勾唇而笑,隨即睜開眼坐起了身子,一伸手,極是溫柔地摸了摸空泉的頭:“你還小,以後也會跟我一樣厲害的。”
空泉聽了這話,並未覺得絲毫安慰,反而臉一紅,更見羞愧:“師姐你少安慰我,師父總拿你教訓我,說你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便已經是公主近衛,可以獨當一面了。”
沈落抿唇而笑,不再多言,只問:“上次安泗山的事,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