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探出無數只蒼白大手,從四面八方抓向小船,欲把小船掀翻,將李往矣、胡可心,乃至木頭人船伕,都拉入濃霧之中。
胡可心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景,不由得心中驚怕,往李往矣身邊靠了靠。
李往矣卻很淡定,似乎早有預料,以浩然之氣化作護體神罡,護住自己和嬌弱少女。
同時口中吟誦聖賢文章:“太和所謂道,中涵沉浮、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氳、相蕩、勝負、屈伸之始……”
“鬼神者,氣之往來屈伸者也,物以之始,以之終,孰能遺之……”
“浮屠明鬼,謂有識之死,受生迴圈,遂厭苦求免,可謂知鬼乎?”
“鬼者,歸也,歸於太虛之絪氳也……”
李往矣所誦聖賢文章,乃是《張子正蒙注》,橫渠聖人張子作《正蒙》,後世聖人船山先生作注,合兩大儒門聖人之經義道韻。
此時他誦來,以浩然之氣為體,有煌煌聖明之威隨聲而出,無窮聖明威勢不僅激盪於小船之中,更散入濃霧之中。
那些抓向小船的蒼白大手,一碰到聖明威勢,便如冰消雪融,迅速泯滅。
不一會兒,所有蒼白大手,連同詭異濃霧都消失了。
小船四周恢復清明,依舊慘月冷照,幽河奔湧。
李往矣也撤去了護體神罡,兩人繼續保持虛影狀態。
胡可心忽地眉間一動,身體也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
嬌弱少女有些茫然,又有些難受地說道:“我好像知道在我身上種下鬼河印記的原主,在哪裡了。”
“而且,有一點心痛的感覺。”
李往矣皺眉:“心痛?”
他施展【大易天機術】推衍起來,卻並未有結果,這鬼曳長河之上,陰陽混亂,天機叵測,難以衍算。
他拿出三枚秋收錢交給胡可心,道:“你來扔,以心念告之船伕,去往哪裡。”
嬌弱少女點點頭,把三枚秋收錢一起扔入魚燈裡。
下一瞬,整條小船便橫空飛馳起來。
同時那飄於船頭之上的鬼臉印記,也不斷扭曲抖動,似乎受了什麼刺激,要活過來一般。
約莫三刻鐘後,小船穿過一道洶湧浪牆,來到了一處飄著陰霧,更加幽暗之地。
那幽暗陰霧深處,有一座以無數屍骸堆積而成的小島。
島上有一個白骨壘成的祭臺。
剛來到這片幽暗區域,胡可心那種心痛之感便更盛。
而當靠近小島,看到那座白骨祭臺,她更是整顆心都絞痛起來,身體彎曲,額頭冒出一層又一層虛汗。
李往矣再次給她輸送幾道浩然之氣,以緩解她的痛苦。
同時也明白她為何有此種反應。
那小島祭臺之上,有一團巨大的黑霧,時而化作一頭上古幽狐,時而變作一張詭異巨嘴。
而黑霧之下,白骨祭臺上,躺著一頭血肉乾涸、身形枯槁的白狐。
那白狐散發出來的本源氣息,與嬌弱少女體內那股一直保護著她的先天之力相同。
少女臉色蒼白,看著那祭臺上躺著的白狐,淚水不知何時已溢滿眼眶。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