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裡有兩個關鍵詞。第一個詞是“極為”,這個詞相當於就定義了陳貴妃是“最”受寵的。
第二個關鍵詞是“鍾愛”。如果是從一個普通人口中說出來,“鍾愛”和“寵愛”意思基本上是完全相同的。但從胡忠仁這種人口中說出來,這一字之差,可就是天差地遠了。
簡單點解釋,寵愛,是指的一時受寵;而鍾愛,指的是一直受寵。
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秦曉鸞不動聲色地問道:“多謝大哥,還有其他人呢?”
胡忠仁眯著眼睛笑了,因為他也達到了試探的目的。
在此之前,胡忠仁並不能確認秦曉鸞在懷英閣建設模型以及吃粗糧這些事,到底是因為出身的原因還是有意為之。或者說,不能判定秦曉鸞到底有沒有後宮爭霸的慾望,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確認了:眼前這位武才人可是心思縝密,一切都已在謀劃之中。因為武才人問的這句其他人呢,代表著要“知己知彼”,站在高處搞清楚所有的情況。這就完全合乎兵法之道。也難怪,畢竟是跟過於奇正的人。那個于帥運籌帷幄的本事可是天下皆知啊。
當然,這些話不可能說出來。胡忠仁繼續用聊天的語氣說道:“四妃之中,賢妃之位一直空著。張淑妃也是聖上所寵愛的。才人還不知道淑妃的出身吧?”
秦曉鸞心裡暗叫一聲“果然如此”,這次胡忠仁用的便是寵愛一詞。於是展顏一笑說道:“小妹哪裡知道?還請大哥賜教。”
胡忠仁壓低聲音說道:“張淑妃是房司空的外甥女。”
秦曉鸞心裡有些不以為然。
房司空是皇帝的肱股之臣,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別的不說,本朝總共就兩個正一品官員,他是其中之一,已經說明了問題。但外甥女嘛,雖說也是親戚,但隔得還是有點遠。若說是房司空的女兒,情況又另當別論了。
胡忠仁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呵呵一笑說道:“要說,這也是一件朝中趣事呢。”
秦曉鸞當然知道,胡忠仁此來絕不是和她說什麼“趣事”取樂,這中間必定有什麼彎彎繞繞。但臉上還是表現出一副無知少女聽到好玩的事情之後的好奇之色:“有何趣事?大哥趕緊說來聽聽。”
胡忠仁便開始講了起來。
房司空被聖上譽為“籌謀帷幄,定社稷之功”,可是本朝數得著的重臣。但偏偏有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那就是,房司空非常非常怕老婆。家裡的一切事情都是老婆做主,甚至連每天出門穿什麼衣服、和誰吃飯都是房夫人一手操辦,不許其他任何人插手。
有一次,聖上心血來潮,請開國元勳赴御宴。喝得興高采烈之際,鄂國公、盧國公等人便拿出房司空怕老婆的糗事作為佐酒的笑料。
在一眾老兄弟面前,房司空面子上實在掛不住,於是吹了幾句不怕老婆的牛皮。
這時趙國公獨孤無忌也來了興致,當即說道:“房兄,你當真不怕嫂夫人?”
見獨孤無忌這個滿肚子壞水的老賊胚開口,房司空心裡便有些虛了。但這麼多人在這裡也下不了臺啊,只能死鴨子嘴硬地回答:“房某身為大儀朝宰相,什麼陣仗沒見過,會怕一個女人?再說了,老婆又不是老虎,她打也打不過我罵也罵不過我,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