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了幾個包裹,牛輔最信任的勇士支胡赤兒帶人趕來。
支胡赤兒是月支胡人,從西域而來,不屬羌胡,頗有勇力,牛輔一向引為心腹。
“赤兒,”牛輔急聲道:“營中譁變,情勢兇險,帶勇士五人,連夜護送我去河東。”
支胡赤兒看過牛輔塞滿金銀珠玉幾個箱子和包裹,眼裡閃過貪婪之色,卻拍著胸膛大聲道:“將軍儘可放心,只管隨小人離開便是。”
牛輔沒看到支胡赤兒眼中的貪婪之色,聞言喜道:“到了河東,必有重賞。”
支胡赤兒當即去趕來一輛車,帶著五個壯漢將箱子和包裹裝上車,趁著這個機會,巫祝低聲朝牛輔道:“將軍,還記得張使君曾說過的一句話嗎?”
牛輔一愣:“什麼話?”
巫祝指著正忙碌的支胡赤兒,低聲道:“張使君曾說此人腦後有反骨,要將軍小心防範。”
牛輔心中一個咯噔,也想起了此事,他臉上閃過狐疑之色:“反骨之事,真可信乎?此行是吉是兇?”
巫祝道:“吉凶難測,將軍還是小心防範為是。”
這時,支胡赤兒那邊已經裝好了車,大聲道:“將軍,可行。”
“且稍等片刻,”牛輔應了一聲,急忙到內室穿了內甲,又從屋中取了長劍掛在了腰上。
堡塢距離軍營還有一段距離,牛輔與支胡赤兒幾人出了堡塢,遠遠就聽到軍營方向一片混亂,喊殺聲不絕。
他們當即轉了方向,朝北面疾行。
軲轆!軲轆!
走出數里路之後,四周靜了下來,只有車輪聲響動,天空一彎斜月,光芒有限,四面一片漆黑,只有支胡赤兒幾人點著的火把。
坐在車上的牛輔心中一直繃著一根弦,張遼那句“此人腦後有反骨”一直在他腦海中響著,當時他大權在握不以為意,但此時此刻他心中卻生出忐忑不安,連帶覺得四周也是影影憧憧,彷彿有人在跟隨。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牛輔一驚,下意識問了一句:“赤兒,因何停下?”
“哈哈哈哈。”支胡赤兒突然出大笑聲:“牛將軍,我等實在窮困,想討點錢財。”
看這火把照耀下支胡赤兒猙獰而猖狂的面容,還有那令人寒的大笑,牛輔心中一沉,他強擠出笑容:“赤兒想要錢財,本將軍到了河東分汝一半便是。”
“哈哈哈哈!”支胡赤兒大笑:“一半?不夠,我們全要!”
牛輔色變,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長劍:“到了河東,全給爾等便是。”
“小人卻怕將軍報復,所以,還要將軍的命!”支胡赤兒說到這裡,鏗的拔出腰間彎刀,與那幾個護衛逼了上來。
牛輔見狀,面色慘白,顫聲道:“赤兒,我平日待爾等不薄……”
“哼!你們漢人,向來就瞧不起我們胡人,將我們當作奴僕一般使喚,還敢說不薄。”支胡赤兒嘿聲道:“如今董太師死了,大禍臨頭,小人卻要將軍的人頭去向大漢朝廷換取富貴,且納命來吧。”
支胡赤兒拔刀便向牛輔砍來,牛輔慌忙要拔劍,但驚惶之下卻怎麼也拔不出來,不由驚呼道:“饒命!”
火光下,支胡赤兒獰笑著,彎刀直劈向他的脖頸,與此同時,其他幾個胡人也砍向跟隨的巫祝,巫祝一聲尖叫。
看到彎刀轉眼就劈到脖子,牛輔心中極度恐懼,駭得的閉上了眼睛,只能絕望的等死,他腦海裡只響著張遼曾說過的那句話“此人腦後有反骨”,他心中悔恨莫及,只恨當初自己為什麼不在意張遼的話,否則哪有今日。
“啊!”牛輔失聲慘叫。
幾乎同時,他似乎聽到了支胡赤兒的慘叫:“啊!”
而後是哐啷一聲,彎刀落在馬車上的聲音。
牛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很快又聽到幾聲慘叫,他急忙睜眼,只看到胡赤兒一張猙獰的臉趴在他面前,瞳孔擴散,一支弩箭從他的脖子側部穿透而過。
“啊!”牛輔嚇得一聲驚叫,滾下了馬車,卻被一個臂膀扶起,牛輔身子一抖,渾身駭的軟無力,幾欲癱倒,他此時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事,腦海裡一片混亂和驚恐,耳邊卻聽到一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牛兄,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