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琴的戰法,與歸無咎崇臺會中敗盡各家真傳的路數異常接近。
只是,阮文琴的丹力之強,似乎比歸無咎還要稍弱半分;而那元嬰後期修士“來濁”,雖然法力強橫似乎比範移星略遜一些,但道法精微居然也到了相當紮實的地步。
琴絃之上,氣如秋月秋雨,鼓盪正急;而那十八條金龍縱橫往復,精微處的欠缺以法力彌補,似乎倒也並未應對失措。
一來一去,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但是歸無咎眼光高毒辣,早已看出來,綜合道行精微與法力深厚兩端,到底是阮文琴略勝一籌。之所以久戰未勝,是阮文琴逐漸暴露出,身軀之中似乎有兩種獨立氣機,並未融合到完美無瑕。
這也是印證了她先前所言的“新有所得”。
歸無咎思維敏捷,再加上推己及人,判斷出或許阮文琴同樣是使用了和自己類似、填補第三種力量加成,從而獲得了這份超出界限的力量。
但是“極限”就是“極限”,豈是可以輕易突破的?就如同對於圓滿之境的天才來說,“法象由人”一類的增幅功法完全無效。歸無咎也只是憑藉著古今所無的“真寶金丹”,方才成就現在的戰力。
就在此時,戰況突然發生變化。
“天幕”之中,戰鬥的兩人突然同時歸於靜止。
而隗山宗六人,南門芊,尾生丙辰,卻齊齊一聲驚呼。
卻見阮文琴,身形突然散發出湛然光華,五官面容似乎都變得純粹透明。方才隗山宗執掌所使出的陰陽訣法門所鑄化身,似乎與之有幾分相似。
只是隗山宗掌門是顯化出一道分身之形;而阮文琴卻是將自己化作那道“分身”。
不僅如此,“來濁”同樣身軀一顫,化作一道分身,被吸納進阮文琴的光影之軀中。
但是和歸無咎與隗山掌門的交手不同,兩道身軀合而為一之後,並未呈現出兩種相貌相互競爭的狀態,而是二人面目,各有層次呈現,視角不同,所見各異。
這是比隗山宗秘法不知高明瞭多少倍的“陰陽道”真法!
隗山宗幾位元嬰真人參研其法已久,但是現在看上去卻半是驚喜,半是疑惑,顯然未能參透秘法精義。
而歸無咎經歷剛才那一式的交手,此刻所見之深刻,早已在六人之上。
歸無咎心中所受觸動,又何嘗小了。
好一個“陰陽道”!
和隗山宗掌門交手之後,歸無咎已然看清。隗山宗所傳承的“陰陽道”法訣,是以功法之精純衡量主客之變,將萬千變化藏於一式之中,從而做到絕對的碾壓。
休看隗山宗掌門脆敗於歸無咎之手,但這是因為此術遇上歸無咎這圓滿之上存在,恰好是撞到了槍口上。單論義理精純,這一式若加以完善,即便是在九大上宗,也是立得住腳的神通了。
可是阮文琴的“陰陽道”又大為不同。
其中之“陽”,正是自己一身道行的全部優勢,具體而微;其中之“陰”,正是自己相對於敵手的所有劣勢,融成一體。
在這“陰”與“陽”在封閉環境中的角逐,一舉分出勝負!
陰陽道的終極哲理,似乎和歸無咎得自魔宗直傳的“摩羅力境”神通有幾分相似,但是其高屋建瓴、旁通八極,總括遺漏,高邁超卓之處卻猶有過之!
非有如是甚深法門,也不敢與整個“仙道”傳承並駕齊驅。
歸無咎震動之餘也有幾分困惑:莫非兼修陰陽道,就能突破金丹極限的限制?似乎也不該如此。
要不然,仙道陰陽道合流,豈不是註定要成為修道界的一門大宗?
阮文琴使出這一式,等若雙方優劣勢的演進被加速了無數倍。來濁真身虛影,立刻搖搖欲墜,似乎失敗只是頃刻之間。
可就在這一瞬,阮文琴身軀一顫,似乎對新法門的掌握尚有不諧。
來濁抓住機會,竟然從這陰陽虛影之中掙脫出來。雖呈敗勢,但只要緩上數息,就要恢復過來。
阮文琴一愕,她也知稍縱即逝的機會,不容錯過。輕輕一咬嘴唇,做出決斷。
把手一引,丹田之中一點墨色光芒綻放,一枚墨珠混合著法寶之力、執中執韻、陰陽神意三種力量,而又統攝三位一體,猛然擊出。
這一擊斷非來濁倉促間所能抵禦。下一刻,來濁被此珠擊中後心,翻了一個筋斗,一身殘存法力再度潰散七成,再無一戰之力。
南門芊環臂一直摟住歸無咎。
此刻,她驀然感到,歸無咎雖然紋絲不動,但是身軀之中,似乎突然經歷了一場山呼海嘯,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