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唯有大昌王朝的主傳送陣不在此列。此陣所在方位,卻是在大昌神殿之畔三百餘里處,修道人轉瞬即至。
歸無咎和韓景林相伴而出,卻見周圍奇形異服之輩或前或後,往大昌神殿方向遁去。
這短短三百里路程,無人全速飛馳,都是取出小巧法器,慢悠悠行走。
時不時有三四修士聯袂上前,和韓景林寒暄問候。
他們見韓景林身邊多了一個金丹境修士,偏偏韓景林又對其頗為敬重的樣子,都留了個心眼,不敢多打探。稍微見過禮節,便識趣地離開了。
不過歸無咎卻注意到,上前搭訕之人,多半是功行比韓景林低了一籌的神伯、縣主。至於偶爾遇到幾位和韓景林氣息相當的神侯一流,此輩卻屢屢留下一絲冷漠的眼神,接著或快或慢遠遠避開了。
歸無咎淡笑道:“看來在大昌朝二百神侯之中,天祐侯頗有些曲高和寡。”
韓景林哼了一聲,略有自傲又不以為然地道:“新封侯爵之時,這些人可都客氣的緊,一副獎掖後進的模樣。不過自本侯得了‘四目巴羊’之後,這些人的臉色就變成了今天這般。當真有趣的緊。”
歸無咎第一次見韓景林露出崢嶸,不由莞爾。不過他心中知曉,展現真性情,未嘗不是韓景林和自己拉近距離的一種方式。
此時一個相貌奇異的老者靠攏過來,和韓景林笑呵呵地打招呼。此人氣息之強比韓景林尤有過之,顯然是一位得位年數甚久的神侯。
歸無咎一眼看去,此人五官眉眼倒也正常,只是怎麼看都嫌彆扭。仔細一打量,原來此人雙腿短粗,腦袋又大,相貌雖還清秀,卻是頭身五比,見著古怪。
這老者見區區一位金丹修士,毫不避忌地觀察自己,不由有些訝異。待感應到歸無咎之氣機,以及背後所負嬰孩,眸中光芒突然聚斂起來,別有意趣的對著歸無咎笑了一笑。
韓景林介紹道:“這一位是龍都郡朱明神侯。”
“朱明神侯可是大昌王朝二百神侯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所屬治下上品道種源源不絕。過去九次大考,得了八次上考,一次中考。整個大昌,無有能與媲美者。或許下一個千年,在此地就見不著朱明神侯了。”
“不知神侯自家國號可曾想清楚了?”
朱明神侯矜持一笑,道:“老夫不過是早韓賢弟數千載時間罷了。異日開疆劃界,你我正可做個鄰居,相互照應一二。”
望了歸無咎一眼,朱明神侯大有深意地道:“何況老弟結識了這樣一番大機緣,日後恐怕還要賢弟多多照拂為兄才是。”
很顯然,朱明神侯和韓景林都是二百神侯中走在前列、前途光明者。二人能夠走到一起,原因也就不言自明瞭。
朱明神侯又道:“不知這一次,東華帝宮又會賞賜些什麼好物。”
韓景林笑道:“韓某這次主要的任務,是陪同這位歸道友見一見昌神君。至於東華帝宮的下賜,更多的卻是界天大帝表明恩典的意思。東西或許珍稀難得,但多半不過是個賞玩的玩意兒;要說有多大用處,那卻未必了。”
除卻千年一次的大考之外,其餘每隔數十、數百年,東華界空神虛大帝照例會賞賜下屬諸王朝。所賜之物,往往是神庭道宗之中大有富餘、同時對下又有所裨益的稀有之物。
眼前韓景林、朱明神侯二人或許不放在眼中,但是絕大多數神侯、神伯,顯然並不作如是想。
三人齊行,走了約莫頓飯功夫,一道高約百丈、巍峨綿延的紫金城牆出現在面前。
霸道。
歸無咎往常所見宮觀建築、洞府飛舟等等,禁制固然必不可少,但是都是巧妙隱藏在骨肉肌膚之中,外表上看去,無論建築還是法器,總是一派仙姿超邁、光彩靚麗的模樣。
而這一堵綿延不絕的城牆,禁制卻極為露骨的暴露在外,分明透露出一種生人勿進的冷峻氣息。
城牆之前的寬闊道場上,三三兩兩各自聚落的神道修士,提前來到的已不止數千。韓景林、朱明神侯等人,正是壓軸到場的一批。
道場正中,有一人站定。周圍三四百丈空空蕩蕩,並無一人靠近。
此人頭髮剃得光潔溜溜,不著冠冕。一身白色絲袍,左腳穿著皂色筒靴,右腳卻完全赤足。肩膀上停著一隻尺許大的鳥兒,但甚是醜陋,似乎是一隻半個月大的野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