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手一舉擊殺九人的同時,歸無咎立在陣門之畔,竟隱隱發現一絲玄妙。空氣中聲紋流轉,微而不亂,分明是從那護島大陣中傳出。
再仔細感應,原來那陣法每遭逢十字:“夕山島中諸修,並非餘玄宗嫡傳,多是二三等宗門道途斷絕之士。縱然在破陣露面的過程中,派遣之人已盡力暴露星月門神通手段,但島中之人眼力薄弱,未必便能識得來人面目,即便上告餘玄宗主事之人,上位者也未必相信。”
“恰好四十三天之後有一位餘玄宗元嬰真人蒞臨夕山島。而那攻島九人中的領頭者身具一件異寶法舟,三日內遁速之快尚在元嬰真人之上。到了最後一日,提前預備好法器,只待元嬰真人一路面,犧牲一人後攜其餘八人離開。當可坐實星月門修士身份。”
歸無咎心中一動。七日前他與攻陣九人交手時,上來便以來斬殺四五人。剩餘一人見勢不妙,急匆匆似要取出一物。歸無咎唯恐其使出了厲害手段,一劍便斬斷他一條胳膊,那物隨著手臂一齊跌落海中。
匆忙望見,那物形如扁葉,不類攻伐法寶。此時回想起來,這人便當是這位深藏法寶的主事之人。
不過除了這一點,更讓他驚訝的是,寶鼎對面的主事之人,盡然能夠察知夕山島修士的具體身份,甚至連餘玄宗元嬰真人的行蹤都瞭如指掌。
看來看似鐵桶一塊的餘玄宗,竟也在高層也被摻了沙子。
想到此處,歸無咎自失一笑。既然自己能夠策反奚輕衡,那麼玉京門一方作為餘玄宗數千、數萬年的老對手,敵中有我,我中有敵,也是應有之義。
仔細計算一番當前形勢,歸無咎手執銅簽在鼎中書寫道:“如今之計,作何計較?”
足足等了一刻鐘功夫,鼎內終於浮現出四個大字:“耐心等候。”
見到這四字,歸無咎眉毛一挑。
這鎖陰冰蠶,堪稱玉京門、破滅盟一方的命門。歸無咎換位思考,疑兵之計被自己破解,寶鼎對面之人能夠拿得出手的策略唯有兩條。
其一,護島大陣的守衛之能是金丹四重境極限。因此破滅盟一方若派遣元嬰真人前來,當可一舉破陣,和隱藏後山之中的孤棋取得聯絡。但若如此做,必定會引起餘玄宗的警覺,甚至一寸一寸遍察全島。除非玉京門一方尋得另一處不遜於夕山島的奇妙基地,並一舉將鎖陰冰蠶全部遷徙,否則採取此策略的可能性極小。
就算預防萬一,歸無咎也有行險一搏之力。元光顯化之術,足以瞞過十丈之外的元嬰真人。到時候偽裝成邱道人面貌,在洞府之下設下機關,詐稱餘玄宗早有元嬰修士設下埋伏。足以再逼出一步。
至於另外一種更有可能的手段,乃是旁敲側擊之法。大肆偽裝星月門修士在荒海橫行。多打破十七八座島嶼以為伏筆,然後再攻夕山島時,便足以掩飾真實意圖。
這是歸無咎所判斷的對方的最善抉擇,也是歸無咎期望對方做出的抉擇。
一旦如此,荒海勢必大亂,而歸無咎也就迎來了天高任鳥飛的好時機。藉助這一重帷幕,隨意變換面目行事,便可將荒海攪動腥風血雨。
領悟萬千異路中的劍道法門,固然由此而始;開掘五行雜玉礦脈,更非難事。
可是玉鼎中傳來的,卻是“耐心等候”四字。
歸無咎心頭一跳,此中必有緣故。二十年交接之期,對於修道人而言說短不短,但也絕對算不上長。何況“鎖陰冰蠶”這一事關門派根本的大事。
果然,又過了片刻,鼎中細沙沙沙流動,傳遞來一道訊息。
短則七年,長則九年,星月門必將再度乘“元鼉飛嶼”進襲荒海。這一處夕山島,位處星散飛宮往來要衝,和星月門必有真正一戰。這一戰之後,夕山島伏兵自然也就暴露在星月門眼中。
到時候若是餘玄宗將此島諸修撤走,玉京門等也就省下了一趟麻煩,一切回到從前;但若餘玄宗秉承虛虛實實之計滯留此島不願離開,到時候本門再想辦法也不遲。
在此之前,對面諄諄告誡,教“邱道人”謹記“畫地為牢”四字。安坐洞府之內,自然無恙。
這一下歸無咎是真的有幾分驚訝了,玉京門一方連星月門下一次進攻的訊息都能取得,手段之深實在是大大出乎預料。
歸無咎目光一縮,先靜修數載,也不是壞事。
寶鼎對面之人預言果然應驗。四十餘日之後,一位餘玄宗雲姓長老趕到夕山島,探尋此島意外遭圍之事。
應天微、安淑嫻等人自然對歸無咎大展神威極力渲染,猶如評彈講書,生動傳神。再加上九具屍身連帶首級俱被取出,經由雲長老仔細驗看了,再三確認並未逃走一個,終於還算滿意的離開。
臨行之際,竟又給了歸無咎千數精玉以為報酬。
Ps:心神不寧,狀態不好。原因過兩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