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的,不認識的,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
如果把每一位來拜訪的客人,都引入到家門中和他們進行交談,那麼陳慕武基本上每天都剩不下可以做其他事情的時間。
所以他還是走了老路子,重複了當初在仩海驟然成名之後的那一套。
讓在門口接待的家人堅稱自己不在家,必須打聽清楚來者的姓名,讓陳慕武自行判斷這個人自己是想見還是不想見,然後再選擇是出來見客,還是繼續“躲進小樓成一統”,對此不聞不問。
在這些每天登門拜訪的客人當中,十個人裡最少有八九個,都是黑頭髮黑眼珠的黃種人,而他們當中基本上又全都是中囯人。
大家來拜訪陳慕武的目的,各種各樣:
有的人只是單純想和陳慕武見上一面,當做自己回國之後和其他人的一種談資,如果能一起拍個照片就更好不過了;
有的人則是覺得陳慕武在英國的最高等學校當老師,拿過奧運會金牌,又拿了價值八萬塊大洋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獎金,還能在倫敦的中心地段,住上如此豪華的房子,那麼他肯定是特別有錢。
如果是在中囯,在仩海,哪怕是在號稱是治安環境最好的租界裡,陳慕武這個名聲和家境,就算是保護得非常好,也免不了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繼而被敲詐勒索,甚至是綁票。
但是在英國倫敦,這個雖然大家都很尊敬陳慕武,但依然不怎麼能瞧得上黃種人的地方,他們只能稍微收斂一些,誰都不想被蘇格蘭場的警察盯上,然後被抓大牢裡面吃牢飯。
綁票這件事應該是不會發生了,身在異國他鄉又沒有什麼好的敲詐和勒索由頭,所以這些別有用心的人,選擇了一種最直白的要錢方式:
借。
他們每一個人打扮的衣冠楚楚,身上衣服無論是版型還是面料都十分考究,見多識廣,談吐不俗。
而給自己立的人設,基本上無一例外,要麼是在英國的留學生,因為家中遭遇了一些變故,不再能給他們提供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
要麼是說自己生意失敗,在英國賠了個底朝天,別說是回國週轉資金,就連吃當天的飯的錢都沒。
他們都希望陳慕武能夠看在都是中囯人的面子上,接濟一二。
就這種低劣至極的騙術,竟然讓陳家也險些上當了一次。
有一天陳慕武出門,到皇家學會的圖書館裡找論文,而陳慕僑和陳慕平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恰巧不在家。
家中除了幾個僕人以外,就只剩下了當家做主的老太太。
幸虧在心善的陳老太太已經被她面前那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的梨花帶雨,情真意切的騙子的表演所折服,馬上就要掏錢的時候,陳慕武趕回了家裡,才最終阻止了事情繼續惡化下去。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母親可能會被騙走的那幾個錢,只是如果這件事情真實發生的話,未免就有些太丟人了。
從那之後,陳慕僑專門去到了波特蘭街的中囯公使館,靠著他弟弟和公使館一眾工作人員的交情,要了一份在倫敦及周邊地區留學和經商的中囯學生和商人的花名冊,以便防止相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陳慕武倒也不是一個人都沒見,一分錢都沒往外借。
在一些知交好友的介紹之下,陳慕武還是認識了一些新舊朋友。
比如他在英國見到了當初在家鄉仩虞白馬湖畔春暉中學擔任老師,曾經和陳慕武有過一面之緣的朱光潛。
後者現在是愛丁堡大學的留學生,他在英國馬上就要取得學位,所以趁著寒假期間,他去了英吉利海峽對岸的歐洲大陸考察了一下,看看那邊有沒有好的,學校可以繼續深造。
似乎這些學文科的人,都覺得比起英國來,法國才是歐洲文科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