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以來,陳慕武只知道卡文迪許實驗室裡的研究人員,在他們兩個的幫助下,用這臺粒子加速器做了很多轟擊實驗。
他對這些實驗都有了大體印象,所以前幾天才能很快就從資料儲存室裡找到用被加速的質子轟擊氫原子的雲霧室軌跡照相底片,向愛丁頓展示這兩個氫原子核撞在一起,也是不會產生氘原子核或者是氦-2核的。
但如果要是更進一步地問起那些實驗具體是怎麼做的,陳慕武就開始變得不知情了。
他也是剛剛站在粒子加速器前,才發現了這麼一個嚴峻的問題。
之前在粒子加速器上做靶子的,無論是金屬元素還是非金屬的晶體,由這些東西製作成的靶子,都是固體。
可他這次要當做靶的是氘,在常溫常壓下一向都是以氣體的形式存在,又該如何才能把它固定在靶位上呢?
陳慕武在實驗室裡站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來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
他只好離開了安裝有粒子加速器的那間屋子,脫下靜電隔離服重新回到實驗準備室裡,和愛丁頓詳細解釋了自己遇到的問題和苦惱。
就算陳慕武說的有理有據,可脾氣上來了的愛丁頓仍然有些不依不饒。
“你之前不是和我解釋,因為氫分子中有兩個電子,所以電荷量到最後還是能守恆的。那個不就是用的氫氣嗎,怎麼換成氘之後就不可以了?”
“教授,那可能是當時我考慮不周,以為氫氣就可以當做靶子,完全沒往粒子加速器的深處想。”
愛丁頓竟然想到了氫氣,他也就同樣想到了幾天前,陳慕武給他找出來的那張雲霧室照相底片。
“陳,還是那一次,伱不是還給我找到了一個用質子轟擊氫原子核的照片嗎?他們又是怎麼做出來的實驗呢?”
“這個……我也說不太清楚。”
被抓包的陳慕武很尷尬。
愛丁頓生氣歸生氣,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他也不好發洩,畢竟實驗要緊。
當初如果不是陳慕武在對那個《泰晤士報》記者提出來,太陽當中的核聚變可以有新的形式存在,他到現在還是對這個想法持一個悲觀態度。
而且現在陳博士的兩個助手都不在劍橋,想要在粒子加速器上操作進行這個實驗,還非得是他不可。
心中當然還有些氣憤,不過愛丁頓很快就調整了過來,輕聲安慰陳慕武道:“那我們就去翻翻他們的論文吧,說不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離開粒子加速器實驗室的時候,愛丁頓不再像來的時候那樣歡欣雀躍。
去往卡文迪許實驗室的路上,兩個人相顧無言。
陳慕武很快就從資料室裡面找到了前不久發表的利用質子轟擊一系列元素的論文,也在論文裡找到了轟擊氫原子核的那部分。
果然就像他站在粒子加速器前參禪的時候領悟出來的道理一樣,他們在實驗當中加入到粒子加速器當中去的,也不是由氫分子組成的氫氣,而是把氫原子固定到了晶體當中。
看到這個思路後,陳慕武才當了一回事後諸葛亮。
他在心中暗自抱怨,自己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小居里夫婦為了檢驗鈹射線究竟是不是伽馬射線,就是利用了富含氫原子的石蠟塊,為的就是能夠增大鈹射線和石蠟中氫原子碰撞的機率,更容易把質子從石蠟當中給打出來。
他自己前兩天也用到了這個辦法,為什麼今天就把這個方式給忘記了呢?
當然,在那篇用質子轟擊氫原子的論文當中,並沒有使用石蠟,而是選擇了無機化合物,比如氯化銨NHCl或者亞硫酸銨(NH)SO。
對於陳慕武來說,這倒是個一個不錯的選項。
因為石蠟當中雖然富含氫原子,可那些原子都是隻含有一個質子的氕,陳慕武根本就找不到富含有大量氘原子的石蠟。
而無機化合物就不一樣了,雖然同樣不能在天然礦物中找到富含有大量氘原子的氘代氯化銨NDCl或者氘代亞硫酸銨(ND)SO。
但是現在已經有了最關鍵的材料液氘,這些無機化合物完全可以在實驗室裡小規模的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