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八字都還沒一撇,但陳慕武還是把他向老布拉格推薦卡皮察去擔任蒙德實驗室主任這件事,告訴了此時正一臉不快的卡皮察。
他這並不是在畫大餅,因為蒙德實驗室建成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這張大餅在日後能否真正兌現也無所謂。
陳慕武是真覺得,即使自己沒向老布拉格推薦,卡皮察依然很有希望出任這間實驗室的主任一職。
蒙德實驗室雖然是從皇家研究所的戴維-法拉第實驗室裡分離出去的,可他前面的字首,冠著的卻是皇家學會。
等蒙德實驗室蓋好之後,盧瑟福已經是皇家學會的會長,他在實驗室主任的人選上,一定會有著不小的話語權。
也不能說任人唯親,但是誰也不想把這麼一間十分重要的實驗室,交付到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手裡面。
老布拉格手下沒什麼好的人選,唯一一個有實驗室管理天賦和經驗的,是他的兒子小布拉格——可是他又不想把小布拉格叫到自己的身邊。
老布拉格找不到,那他也肯定會向盧瑟福去求援,畢竟正像之前陳慕武和他說的那樣,卡文迪許實驗室是英國最好的物理實驗室,其中的物理人才儲備也是第一流的。
而在盧瑟福身邊,陳慕武已經明確拒絕了老布拉格的挽留,查德威克作為卡文迪許實驗室的大管家,盧瑟福也一定不會放他走。
那麼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實驗室裡這批學生和工作人員當中,聰明能幹水平排到第三位的,也只能是卡皮察了。
如果在蒙德實驗室蓋好前的這段時間,英國物理學界沒有再橫空出世一個新的實驗天才的話,陳慕武覺得,卡皮察去當這個主任,應該就是八九不離十的一件事情。
聽完陳慕武這無比坦誠的一番話,卡皮察覺得自己剛剛多少有一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麼好的機會,陳慕武居然還能想著自己,如果這都不算是朋友的話,那麼什麼才算是朋友?
而且自己之前想到的那個點子,也並沒有提前和陳慕武說過。
他能比自己先想到,並且最終落實到實驗當中做出來,不能說是陳慕武剽竊了自己的學術成果,只能說明是他比自己更聰明一些。
卡皮察並不覺得,自己最後得到的這個結論有什麼不妥。
報紙上說他陳慕武比愛因斯坦都要聰明,更何況是自己!
不過,陳慕武為什麼自己不接受蒙德實驗室主任這一職位,反而要推薦他去呢?
卡皮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並最終以一個十分委婉的提問把它問了出來:“陳,我在卡文迪許實驗室裡一直都是研究磁學,在低溫物理上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而且不像你一樣是個天才,能在短時間內就在新的領域取得成果,又如何擔任得了蒙德實驗室主任這個職位呢?”
陳慕武心想,哥們這可是在幫你一把。
研究低溫物理學的蒙德實驗室已經提前開始建設了,如果卡皮察也能早點從磁學向低溫物理學上轉行,說不定在他還沒離開英國留在蘇連之前,就會發現液氦在低溫時的超流現象。
這樣一來,沒準能讓卡皮察在戰爭開始前就拿到諾貝爾物理學獎,而不是等他回到蘇連之後,因為意識形態各方面的問題,被諾貝爾獎評委會那幫人拖上幾十年。
陳慕武這次不打算像盧瑟福那樣,插手卡皮察在探親假期被留在蘇連那件事。
畢竟他們雙方並不是像報紙上說的那樣,蘇連政府無端扣壓科學家不讓出國,而是郎有情而妾有意的。
蘇連政府希望他能留下來幫助提升祖國的物理學水平,而卡皮察也願意這麼做。
而且卡皮察留在蘇連,對陳慕武來說也能算是有益無害。
以後無論是坐火車從陸路回國,還是因為別的一些事情,他總繞不開這個國家。
在蘇連科學界高層,有個能說上話的人還是很有必要的。
陳慕武可不希望等以後他去了蘇連,接待他的科學界同僚,不是自己的好朋友卡皮察,而是那個在著名釣魚貼中,“讓中囯人穿上秋褲”的李森科。
聊完了蒙德實驗室主任這件事,卡皮察還是沒忍住問了陳慕武,他是怎麼從重氫轉移到超導的磁學性質上去的。
於是陳慕武又繪聲繪色地向他講述起,自己前段時間,是怎麼在和威爾斯還有赫胥黎面前,誤打誤撞地發現了鈮片飄起來的那個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