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武覺得卡皮察下一句就又要老生常談,問他為什麼會如此成功這個問題。
但他還是低估了俄國人的腦回路,也想不到卡皮察接下來所說的話:“你雖然是老鱷魚最好的學生,但卻不是詹姆斯最好的人。”
詹姆斯是查德威克的名字,比他小三歲的卡皮察直呼其名沒什麼問題,但是比他小將近一輪的陳慕武,就一直稱呼他的姓氏。
best student是最好的學生沒錯,可an卻不是最好的人,而是特製婚禮上的伴郎。
卡皮察一語雙關,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伴郎身份一般。
“彼得,你說的對,在這一點上我確實比不過你,因為在我的印象裡,似乎伴郎都要選朋友當中長相最醜的那一個,為的就是能夠襯托出新郎的高大和英俊。”
陳慕武和好朋友開了一個玩笑,可是心裡想著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卡皮察都已經結過婚了,怎麼還能當別人的伴郎?
可他又不能直接開口詢問,因為卡皮察的第一任妻子因為染上了西班牙大流感,在幾年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陳慕武只能在心裡猜測,或許是因為風俗不同,英國人可能不忌諱這件事吧。
到了第二天,曾經借給陳慕武真空泵,又被小陳投桃報李回送他一個精度更高真空泵的阿斯頓,也從劍橋來到了倫敦。
作為研究同位素的專家,盧瑟福把他請到戴維-法拉第實驗室,就是想要讓這個權威確認,陳慕武確實發現了氫的同位素。
其實光譜上的那條譜線很清晰,阿斯頓來也不必要再確認什麼。
他更像是盧瑟福請來,為自己學生背書的。
卡文迪許實驗室的眾人跑到了皇家研究所來團建,作為所長的老布拉格無可奈何。
論輩分,他可以算是盧瑟福的老師。
盧瑟福還在紐西蘭種土豆的時候,老布拉格就已經是澳大利亞阿德萊德大學的數學物理教授。
盧瑟福離開紐西蘭去英國留學的途中,還曾藉著輪船停靠阿德萊德的時候登岸拜訪,向老布拉格請教一些在英國生活的相關問題。
但是論地位,老布拉格現在是比不上盧瑟福的。
大家雖然都是皇家學會的會士,都在手下掌管著一個實驗室,可是盧瑟福馬上就要接任成為皇家學會的會長,而且他的卡文迪許實驗室,無論是經費、人才還是研究成果,都比皇家研究所要強上太多。
老布拉格唯一能贏過盧瑟福的,是他拿過諾貝爾物理學獎。
但這話又沒辦法說,一說出來,他害怕自己這老胳膊老腿,禁不住紐西蘭壯漢的拳頭。
不論是盧瑟福還是阿斯頓,都點名要帶更多的重氫回到卡文迪許實驗室裡做研究。
前者還在想著他的那個轟擊實驗,而後者則是想要把重氫核放到質譜儀裡,並嘗試去測量一些重氫的物理化學性質。
上面張張嘴,下面跑斷腿,查德威克和卡皮察在經過陳慕武的簡單培訓之後,就匆匆在這間實驗室裡上了崗。
他們必須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把兩位要的重氫給製出來。
而陳慕武為什麼不親自動手呢?
因為和查德威克還有卡皮察不一樣,他是尊貴的皇家學會會士,要和盧瑟福、老布拉格和阿斯頓他們一起,到皇家學會去參加發現重氫核的報告會。
陳慕武自然是這次報告會的主講人。
主持會議的盧瑟福,無比得意地向與會眾人宣佈,這是第一次向全世界公佈重氫核的發現。
可事實上,他到倫敦的第一天,就讓陳慕武把發現重氫的訊息和照片,送到了《自然》編輯部。
比起盧瑟福的第一反應是能否從重氫核中發現原子核內的電中性粒子,在場的會士們聽到重氫核被發現之後,則是紛紛鬆了一口氣。
重氫核的發現,讓大家終於能解釋清楚,為什麼同樣是十分純淨的純水,在世界各地測量出來的密度卻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