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奧本海默興致沖沖地說要去聽陳老師講座,他們兩個也沒有不跟著的道理。
不過由於兩個人還不是卡皮察俱樂部的正式會員,所以只能在房間裡的末位列席。
而同樣不是正式會員的奧本海默,卻在陳慕武的安排下,得到了會議記錄的工作。
他很是興奮地握著手中的筆,心裡想著絕不能漏掉從自己老師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單詞。
陳慕武想著,在這次的俱樂部活動上,就具體說一說,這個波函式Ψ到底是什麼。
讓奧本海默記錄,也是為了把這個講座內容整理出來之後,能更方便地再去發表一篇論文。
陳慕武並不想觸碰證明矩陣力學和波動力學等價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了。
總有人說薛定諤在1926年提出波動方程後的不到半年時間裡,就在數學上嚴格證明了他的波動力學和海森堡的矩陣力學等價。
但這只不過是一個物理學神話罷了,薛定諤給出來的證明方式是用波動方程解了一下諧振子的能級和定態波函式,得到的結果和矩陣力學給出來的結論相同而已。
然後他就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波動力學和海森堡、玻恩、約當的矩陣力學等價,可以用數學變換從一種形式變換成為另一種形式。
其實,他充其量是“論證”了這兩種力學在物理學上是等價的這件事,而且也就只能忽悠一下眾多數學學得不好的物理學家們。
而最終在數學上證明波動力學和矩陣力學等價,還要等到狄拉克在1930年拋磚引玉,然後馮·諾依曼在1932年才能給出最終的結論。
很顯然,陳慕武不想在這次卡皮察俱樂部的會議上,當一個不太討喜的數學家。
薛定諤“論證”兩種力學等價的那篇論文,倒是可以留給趙忠堯施汝為和奧本海默三位,就當做是送給三個學生的見面禮。
陳慕武琢磨,他既然想著以後要開宗立派的話,那麼就不能只靠自己單打獨鬥,也要把手下的學生們都一個個地培養得出人頭地。
所以他決定開門見山,直接講起了有關機率波的這件事。
“想必今天來參加這場會議的物理學從業者,應該或多或少地都讀過了我前不久發表在《自然》週刊上的那篇論文。
“你們應該會覺得,站在眼前這個叫陳慕武的傢伙,他先是搞出來了一種叫做矩陣的東西,把人弄得神魂顛倒,陷入數學深淵。
“然後他又發明了一個波動方程,把人從數學的深淵裡拯救了出來。
“我相信,你們有很多人也都嘗試了用這個新的方程計算氫原子光譜,並且得到了很好的結果。
“但同時我也清楚,伱們搞不明白,這個和波動方程形式完全一致的新方程,它描繪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波?是什麼東西在波動?
“眾所周知,在我們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波存在著。
“一種就是像聲波和水波那樣的機械波,它們透過空氣分子或者水分子在微觀尺度上的震動,導致在宏觀尺度上形成了波動。
“而另外一種,則是麥克斯韋先生提出來的電磁波。自從愛因斯坦博士提出來的相對論被廣泛接受之後,人們已經拋棄了想象中的‘以太’這種介質,接受了電磁波是電場和磁場本身的一種震動。
“也許你們中有人,已經把這個新的波動方程帶入了既有的理論當中,認為電子就是這個方程裡的一個波包,然後就發現了這種解釋導致波動並不穩定,電子很快就會耗散到無窮遠處。
“可是事實中的結果並非如此,電子就是電子,並不會出現在計算後得出的這個現象。
“現在,我要指出的一點是,這個波,它既不是一種機械波,也不是一種電磁波,而是一種新形勢的機率波。
“至於你們心心念唸的這個振幅Ψ,則和上面提到的兩種波類似。
“在經典物理中,振幅的平方,代表著波的強度。而在我的這個方程裡,振幅的模平方|Ψ|,代表著粒子在某一時刻出現在該位置上的機率!”
陳慕武本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是在卡皮察俱樂部的會員面前,裝了一個大逼。
可等他滔滔不絕地講了這麼一大段,臺下眾人的臉上並沒有顯示出他期待的震驚臉,而大部分都是一臉的懵懂。
過了一會兒之後,俱樂部的主席卡皮察,才代表其他人提出來了他們的疑問:“陳,能不能請你在具體講講,這個波動方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粒子出現的機率,又究竟該如何理解?”
大意了,講了一堆理論上的知識,結果自己這些這天都待在實驗室裡的同行們,可能壓根兒沒聽懂。